江言白她一眼:“共犯好不好?看没看过话本啊?”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此地山林连片,叠嶂重重。谢惊秋知道不远处那座山的名字,这是边境附近的一个小县,虞国人和黎国人混住。几代人血脉混杂。先前和老师行医时,她们曾经拜访过。只是眼前这个人烟寥寥的地界恐怕偏僻的紧,她先前也从未踏足此地。若有人来救她,定当不易。也不知道楚离能不能发现她留下的记号。“江姐姐,我伤口疼。”江言明明知道这是在拖延时间,看着那和往昔一般湿润的眼,还是不忍拒绝。“等我去找医生,该是换药了。”“你行动不便,莫下车。”等到跳下马车,江言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惊秋,你最好不要跑,这里没什么人,如果你伤口开裂了,血腥味会引来野兽,危险至极。”谢惊秋垂下眸子,缓缓点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等到江言走远,看着周围薄薄的雾,若有所思。江姐姐没有深入了解过蛮贼,不知道她们的狡诈,掠走江姨母威胁她去救人?恐怕是拿着她去要挟楚离。谢惊秋想到这里,拳头忍不住紧紧握起。如今战事已了,两国正在签订盟约,正是你来我往互谈条件之时,蛮子既然可以将自己的族人卖进黎国王宫,那说明有能力将眼线安排在黎国,既然如此,她和楚离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什么绝对隐秘之事。只是此事当真可笑,楚离她即使知道自己在蛮贼手中,恐怕也不会在盟约里妥协一步。她们的棋压错了。想到这里,谢惊秋突兀地干笑出声。绝对不能让自己落入敌国之手,可是江姨母也要救。如果任凭江姐姐把她带到虞国,恐怕她们三人都会因此丧命。如今之计,就是她潜入虞国,趁着那些蛮子正在为盟约订立头昏脑胀,趁机把江姨母救出来。她如今重伤,能够杀人于无形的,谢惊秋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也不知她有没有回到清平郡。此地距离那里不算远,谢惊秋撩起车帘,从马车上下来,她捂着腹部的伤口,一咬牙,揭开束缚马匹的绳索,先是拿纸笔写下了一封信放在马车上。随后翻身上马。眼睫因为伤口的疼痛下意识颤抖,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白马嘶吼间,尘土落在身后徐徐散去,一人一马从山间小路消失,再也不见踪影。而回来的江言看见孤零零留在原地的马车,买来的药包掉在地上。她找到了那封信。阿姐亲启:蛮贼无诚,不可信。女安居士有投蛊弄术之能,可救姨母。惊秋自去寻她。莫孤身犯险。最后还有一行小字:待救回姨母,你我于清原万芳楼喝酒。看清楚这封信上写了什么,江言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想起了好多年前,她们二人饮酒欢歌的畅快,只是时过境迁,已经回不去了。她伤了处处为自己着想的友人,不可能任凭惊秋再次为她犯险。她已经不能再失去这些人了。江言攥紧这封信,将它珍之重之放在怀中,眼神一暗,心中愈发坚定。十日前战事大捷,明桂将军就被女安居士安排在地广人稀的清平郡养伤,这里姬澜山山脚,位于清平郡和清原交界之地,靠山僻静,无人打扰。昨晚药浴之后,她的身体好不容易好转,终于可以下床走动走动了。看着屋外的雀鸟,春日不知不觉来到,明桂伸了个懒腰,觉得像是重新活过一番。可是刚走到外屋,她便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王上?!”女人坐在窗边饮茶,桌上还放着梅花状的香,幽微的星火散发出氤氲的宁静香味。她穿着明蓝衣袍,臂缚勾勒出利落的手臂线条,一头乌黑长发全部被束在头顶,金色的发冠上镂空镶玉,是一只展翅欲飞的火凤。女人眉目沉宁,动作舒缓,笑着看向她。“明将军年事已高,莫拘虚礼,过来与孤喝一杯,滋清茶明目补气,气味幽香,可是好茶。”明桂从地上站起来,连忙走过来,却看着对面的位置,目光犹豫:“这臣不敢。”楚离没有看她,只道:“坐。”明桂这才咬牙坐下。她一心为国,也没什么亏心败德之行,面对楚离只有为臣之忠,却无恐惧之心。“不知王上来此所为何事?”她斟酌道:“若王上有用得着老臣的地方,臣万死不辞。”“经此一战,刘氏大势已去,景家倒是最近安稳了不少,生怕被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