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翻了个身,枕头歪到一边。她眯着眼,听见窗外蝉叫得厉害。
“小姐。”书诗推门进来,声音有点紧,“靖王府的媒人到了,现在就在前厅。”
沈悦撑起半边身子:“谁带的礼?”
“周老大人,宫里退下来的正使。”书诗顿了顿,“红帖已经递进去了,爹正在会客。”
沈悦没动,只问:“带了几样东西?”
“五份契书,三块地契,还有一封殿下手书。”书诗走近两步,“不是珠宝,全是田产铺子,写的是您私名。”
沈悦眨了眨眼:“他真不怕我是个懒骨头?”
“媒人说了。”书诗压低嗓音,“殿下讲,沈小姐不爱管事,王府后宅就由她四个贴身丫鬟打理,主母只管吃好睡好。”
沈悦嘴角一抽:“这话说得……倒像是知道我心思。”
外头脚步响,知意掀帘子冲进来,额角带汗:“我刚问过守门的,周老大人是靖王亲爹在世时的老臣,二十年没出过差错。这次提亲是他主动请缨的。”
“茶点呢?”墨情从角落站起来,手里捏着银针,“送来的点心我查了,没药味,也不是安神香那种。”
诗画翻开一个小本:“三处良田都在京郊水口,年入稳定。五间当铺去年账面流水十万两。地契铺契都盖了官印,不是假的。”
屋里静了一瞬。
书诗看着沈悦:“天下哪有这种王爷?不要您管家,不要您应酬,连嫁妆都让您自个儿管。”
沈悦慢慢躺回去:“他图啥?”
知意冷笑:“还能图啥?图您不惹事。他查您三个月,吃的、睡的、连芝麻酥一天吃几块都知道。他要的就是一个省心的主母。”
“可他三年没娶妻。”沈悦盯着帐顶,“是不是……身子有问题?”
墨情摇头:“昨夜我托太医院的人看了记录。靖王每月例行脉案都有存档,气血旺盛,常年练武,肝肾无疾。”
沈悦转头看她:“你连这个都查了?”
“我怕您吃亏。”墨情收起银针,“他若真有隐疾,早该有风声。可京中从无此类传言。”
沈悦坐起来,抓了把瓜子嗑:“那他为啥现在才来?”
诗画开口:“太后前日去您家探口风,他当晚就递了折子。动作快得很,显然是早想好了。”
“苏婉柔那边呢?”沈悦问。
知意哼了一声:“听说媒人上门,摔了茶壶。她娘今早被叫进宫训话,说教女无方。”
“她造的谣呢?”沈悦又问。
“满城都在笑。”知意咧嘴,“西市小贩编成快板唱,说苏小姐嫉妒疯魔,花钱雇混混黑别人,结果反被抓住手。”
沈悦笑了下:“挺好。”
书诗忽然说:“爹刚才让传话,让您拿主意。婚事定不定,全看您点头。”
屋里没人说话。
沈悦伸手摸了摸枕边的软垫,又抠了抠被角的绣线。
她轻声问:“我要是答应了,以后能天天睡到日上三竿?”
“能。”书诗答得干脆,“厨房听您的,早膳随叫随做。”
“能吃蹄花汤、糖蒸酥酪,还不用陪婆婆打牌?”
“能。”诗画接话,“王府没婆母,太后不管家务,殿下自己都不出席宴席。”
“那我能不能……啥也不干?”
知意翻白眼:“您不是一直啥也不干吗?我们四个顶着呢。”
墨情补一句:“只要您健健康康的,我们就一直守着您。”
沈悦低头,手指绕着帐穗打圈。
半晌,她抬起头:“那就……答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