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刚把鸡腿骨头扔进脚边的铜盆,就听见外头一阵脚步声。
“主子!”诗画冲进屋,手里攥着一叠纸,气都喘不匀,“我翻了一夜,找到了!永昌伯府那个案子——嫁妆被夫家挪了,告到县衙,判的是三日内全数归还,还罚了款!”
她把一张抄得密密麻麻的纸拍在桌上:“跟咱们这情况一模一样!张讼师也说,只要立案,他们拖一天,就是犯法一天。”
沈悦懒洋洋点头,顺手抓了块桂花糕塞嘴里:“那还不赶紧递?”
话音没落,外头猛地传来砸门声。
“哐!哐!哐!”
书诗掀帘出去看了一眼,回来低声说:“顾言洲来了,带了两个人,举着木牌,写着‘沈氏不贞’。”
沈悦冷笑:“又来这套?”
她还没起身,就听见院子里顾言洲的声音,清清楚楚——
“沈悦!你要和离可以,但得当众写下‘因善妒不能容人,自愿离府’,否则——休想拿回一分嫁妆!”
屋里几个人脸色都变了。
墨情立刻往门口站了半步,手按在袖子里的小药瓶上。
书诗冷着脸:“他这是要给你定罪呢。”
知意已经绕到窗后,从缝隙往外看:“那两个举牌的妇人,一个是城南李媒婆,最爱嚼舌根;另一个是侯府旧厨娘,前两天被辞了。”
沈悦咬了口桂花糕,含糊道:“让她举去。反正我也没偷人。”
她慢悠悠站起来,走到门边,靠着门框往外瞧。
顾言洲一身青衫,手里拿着一张黄纸,站在院中,身后两个妇人高举木牌,引了不少下人偷偷围观。
“你说我妒?”沈悦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楚,“那你外室住在东街柳巷三进院,月例三十两,比我还多五两,是谁容人的?嗯?是你容她,还是你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言洲脸色一僵。
他没想到沈悦连月例都查得这么准。
“你——”他刚要开口,沈悦抬手打断。
“还有,你上个月初七当了我的翡翠头面,收银人是你舅舅苏元通。当票日期那天,我还在喝安胎药,你倒好,给外室请稳婆,诊金三十两,亲手付的。”
她笑了笑:“你说我不能容人?那你先解释解释,到底谁才是那个‘不守礼法、私养外室’的?”
顾言洲嘴唇白,半天说不出话。
知意趁这工夫,已经悄无声息绕到院角,趁着守门婆子低头捡东西,飞快把一张折好的纸条塞进李媒婆袖子里。
李媒婆一抖,低头一看,脸色瞬间变了。
她手里的木牌差点掉地上。
沈悦没再理顾言洲,转身回屋,一屁股坐回软榻上:“烦死了,吵得我吃不下糕。”
诗画紧跟着进来:“主子,我已经让张讼师准备好了,明天一早去刑部递状子,连同挪用嫁妆、伪造文书、养外室这几条一起告。”
“告。”沈悦点头,“一条别落下。”
书诗站在门口,盯着外头:“顾言洲还不走,在那儿站着,像根木头桩子。”
“让他站。”沈悦啃了口桂花糕,“站到天黑都没事。”
知意溜回来,压低声音:“成了。李媒婆刚才跟厨娘咬耳朵,说了句‘翠云楼’,我听得真真的。”
书诗冷笑:“那就让她传去。我把账本里‘外室月例’那页再抄五份,贴到她常去的五家茶楼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