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睁开眼,天已经大亮了。
她动了动胳膊,毯子还盖在肩上,手边的茶碗早就凉了。知意她们没再进来吵她,屋里静得很。
她翻了个身,书诗正好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个青瓷小碗。
“主子醒了?桂花蜜水还温着,要不要喝一口?”
沈悦坐起来,接过碗抿了一口,甜丝丝的,顺着喉咙滑下去。
“秦淮来了?”
“刚到,人在偏厅等着。说不急,让您慢慢来。”
沈悦点点头,把碗递回去,顺手抓了块新蒸的红豆糕塞嘴里。
“行,走吧。”
书诗扶她起身,一路穿过回廊,到了偏厅门口就停下了。
沈悦自己撩帘进去。
秦淮坐在下,一身玄色常服,没穿官袍,也没带随从。听见动静抬头看了她一眼,放下茶盏。
“睡得好?”
“好。”沈悦走到对面坐下,“昨儿没做梦,一口气睡到今早。”
秦淮嗯了一声:“那就好。”
两人安静了一瞬。
沈悦也不着急,慢悠悠嚼完嘴里的点心,又喝了口丫鬟刚换的热茶。
秦淮忽然开口:“明日你便是靖王妃了。我想知道,你想过怎样的日子?”
沈悦抬眼看他。
他不是客套地问,是真想听答案。
她想了想,说:“我不想管事,不想争宠,也不想被人算计。我就想每天吃得顺口些,午觉能睡够一个时辰,夜里没人敲门扰我清梦。”
她说得平平常常,像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
秦淮看着她,忽然笑了下。
“若只是这些,我答应你。”
他又补了一句:“你的嫁妆归你,后宅由你的人管。我不纳妾,也不让你应付那些无谓应酬。”
沈悦眨了眨眼:“您不是图我的家世或嫁妆?”
“我要图那些,不会等到二十八岁。”他答得干脆,“我看过的女人,大多费尽心机。你要的不过是安宁,这最难求,也最值得护。”
沈悦低头笑了笑。
她信了。
不是因为他说得多动听,是因为他眼神没闪,声音没变,坐着也没动一下。这种话,只有真打算做到的人,才说得这么稳。
她又问:“若您哪天觉得我太懒、太不管事,会不会厌烦?”
秦淮摇头:“我要个折腾的主母做什么?府里有规矩,底下有人做事,你只要安稳坐着就行。你越省心,我越放心。”
沈悦笑出声:“那咱们算是同道中人。”
秦淮嘴角也翘了翘。
两人没再说话,但气氛不像刚才那么拘着了。
沈悦伸手去拿桌上的点心碟,挑了块芝麻酥。
“其实我也不贪多。”她一边吃一边说,“就是怕以后进了王府,有人拿‘规矩’压我,说我懒、不懂事、不合体统。”
“你是靖王妃。”秦淮语气淡,却很硬,“谁敢拿规矩压你,我先问他懂不懂规矩。”
沈悦眼睛亮了亮。
她没再问别的,心里那点最后的防备,也松了。
她吃完点心,擦了擦手,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我四个丫鬟,以后还能跟着我吗?”
“她们已经在列册上了。”秦淮说,“书诗掌管家务,诗画管账,知意跑外头消息,墨情守你饮食起居。名单昨儿就递进内务司了。”
沈悦松了口气:“那就好。她们比我靠谱多了。”
“我知道。”秦淮点头,“所以我才愿意娶你。不是因为你多厉害,而是你身边这些人,能把麻烦挡在外头。”
沈悦一愣,随即笑开:“您可真实在。”
“我也懒得演。”他站起身,“该说的都说清楚了。明日我来接你,风雪不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