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乱流的撕扯感如同亿万把钝刀在同时切割肉身与灵魂,远比通过星门和之前强行破界时强烈十倍、百倍!陈石感觉自己就像狂风巨浪中的一片落叶,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只能凭借着混沌道丹与星辰道种的本能守护,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
护体的星光混沌护盾在狂暴的空间之力碾压下明灭不定,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仿佛每一寸骨头都被碾碎,每一道经脉都被撕裂。他死死咬紧牙关,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瞬间便被混乱的能量流卷走、湮灭。
在这极致的痛苦与混乱中,唯有右手手背上那“归墟之钥”的投影散出灼热而稳定的波动,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微弱却坚定地指引着一个方向。他拼尽最后一丝意志,催动道丹与道种,如同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般,向着那个感应中的方向“游”去。
仿佛过去了千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
“嘭!”
一声沉重的闷响,周身的恐怖撕扯力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撞击感。陈石重重摔落在坚硬而冰冷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险些彻底昏死过去。
他趴在原地,剧烈地喘息着,如同离水的鱼。全身上下无处不痛,骨头不知断了几根,经脉更是受损严重,混沌道丹与星辰道种的光芒都黯淡到了极点,仿佛风中残烛。神魂更是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空虚与刺痛,那是过度消耗的后遗症。
他强撑着没有昏过去,第一时间运转《星辰衍道诀》与《九天剑经》中最为基础的温养法门,同时取出珍藏的疗伤丹药,看也不看便吞服下去。药力化开,如同甘霖滋润着干涸的土地,勉强吊住了他的一口气。
直到确认暂时没有idiate的生命危险,他才艰难地抬起头,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平原。
但这平原,绝非寻常。
大地是暗沉的血红色,仿佛被无数鲜血浸染后又干涸了万古。地面上,并非泥土沙石,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暗色尘埃,脚踏上去,出沙沙的轻响。
而最令人震撼的,是平原之上,那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骸骨!
这些骸骨形态各异,大小不一。小的仅有数丈,大的却如同山峦,高达千丈,蜿蜒盘踞,一眼看不到尽头!它们并非生物的骨骼,更像是某种……星辰的残骸!有的如同断裂的星球地壳,边缘参差不齐;有的像是被强行撕裂的星核,表面流淌着凝固的、黯淡的岩浆纹路;更有一些,保持着类似巨兽的骨架形态,但通体由某种结晶化的星辰物质构成,眼眶处残留着微弱而混乱的星光……
所有的星辰骸骨,都散着浓郁到化不开的死寂、破败气息,以及一种亘古不变的悲伤。它们静静地躺在血红色的大地上,如同一个被遗忘的、属于星辰的坟场。
空气中,弥漫着混乱的星辰辐射、稀薄却狂暴的灵气,以及一种……奇异的“混沌”气息。这种混沌气息,与他修炼的混沌之力同源,却更加原始,更加暴烈,仿佛天地未开时的本来面目。
“这里是……星骸平原?”陈石脑海中闪过在万象星辰阁某本极其古老的札记中看到过的只言片语。据说在星域古路的最深处,存在着一片埋葬了无数古老星辰残骸的禁忌平原,是生命的禁区,也是法则的混乱之地。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被那空间漩涡抛到了这里。
右手手背上,归墟之钥的投影依旧散着灼热感,但指向却变得有些模糊,仿佛受到了此地混乱法则的干扰。
他挣扎着坐起身,背靠在一块仅有房屋大小、形似某种星兽头骨的骸骨上,开始全力运功疗伤。
此地的环境虽然恶劣,但那无处不在的、原始而暴烈的混沌气息,对他而言,却仿佛是绝佳的补品。混沌道丹如同久旱逢甘霖,自主地、缓慢地吞吐着这些气息,修复自身的损伤。而星辰道种,则与那些星辰骸骨中残留的、微弱的星辰本源产生着若有若无的共鸣,汲取着其中最为精纯的部分。
《星辰衍道诀》在此地运转起来,竟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他观想着识海中那枚星辰道种,引动周天(虽然此地的“天”是一片混沌的暗红)星骸之力,配合丹药,修复着受损的肉身与经脉。
时间缓缓流逝。
在这片死寂的星骸平原上,陈石如同一个被遗忘的伤兵,独自舔舐着伤口。除了风声(或许是能量流动的声音)和偶尔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空间裂隙开合的细微嘶鸣,再无其他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他体内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断裂的骨骼在强大生机下初步愈合,受损的经脉也修复了七七八八。混沌道丹与星辰道种重新散出温润而强大的光芒,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了一分。
他缓缓睁开眼,长舒一口浊气,眼中闪过一丝庆幸。这次能活下来,实属侥幸。若非关键时刻凝聚了星辰道种,对星辰之力和空间波动有了更深理解,若非归墟之钥投影的指引,他绝对会迷失在那空间乱流中,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