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许明霁就快速给鱼翻了个面。还好,只是表面发生了些美拉德反应,米其林最爱的焦褐风味。
确认口粮没事,饱暖思淫欲,许明霁想起了自己的“情人”身份,甜言蜜语那是张嘴就来。
“托公子的福,万事皆安。”
王玚侧目,阿明何故夹着嗓子说话。
“公子待我极好,有瓦遮头不必日晒雨淋。”但是家徒四壁。
“有米下肚,不必为生计到处奔波。”难吃,只是饿不死。
“还有公子垂青,阿明已觉三生有幸。”不把我当替身就万幸了。
许明霁从小到大都是人群焦点,现在衆人齐齐看向说的如此直白的他,他也不慌忙,就是冲着王玚笑,比之孔雀开屏,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玚失笑,难为许明霁睁眼说瞎话了,话里流蜜,却不及看向烤鱼的眼神情深。
理着毛的小黑眼珠子滴溜转,三生有幸?他灵机一动想起画本子里的意外,趁着许明霁起身,他一跃而起,扑上去就是踹一脚。
摔在砂石上会毁容的,许明霁失去平衡时满脑子都是先保护脸。
可是小黑预想中主角摔跤丶主角接住丶主角眉来眼去丶主角心跳怦怦的通用情节没有发生,王玚一把拎住了扑向自己的许明霁。
拎麻袋一样,不太费力。
王玚坐在轮椅上身子都没太挪动,这让许明霁一时顾不上扯紧的衣领勒得他有点疼,侧头就是一句。
“公子你!力大如牛!”
这回儿连树桠上藏身的五甲都忍不住了,噗呲笑出声。许明霁真是太有趣了,总在人意料之外。
往後的时日,王家的京郊别苑称得上热闹,全是因为许明霁。
外头的传闻愈盛,说是王家次子已然被俏丽书生勾了魂,此间乐,不思蜀。明明没人见过许明霁,但已然脑补出了他日日引人赴巫山云雨的故事。
难得离京,王玚去了一趟雁回山。常子平住在山脚的破茅屋里,他几乎断绝与常家往来,自诩隐居。
“哎呀今日寒舍迎贵客。许久未见,常兄甚念玚儿。”
“少讲辈分,不过早生我几日。”
两人相视而笑,常子平自然走到王玚身後,推着人进屋。
常子平,常家第七子,王苏宜的青梅竹马。
小时候王苏宜带着王玚翻墙逃课,从不会被夫子抓到,除了常子平屁颠屁颠地过来,要跟着他们的时候。
“王家小姐,我自幼丧母,孤身一人,如今见你们姐弟二人情谊深厚,甚是艳羡。”说着说着常子平眼眶带湿,语气凄凄然,“不知可否,带上常七?”
阿姐见那常七一副期期艾艾的模样,耳尖红红的便答应了。
可白白净净的读书人不像王家子弟从小习武,常子平不会爬墙,每次他在难免磨磨蹭蹭,夫子都能收到消息,赶得上目睹不学无术的朽木行径,气骂是玉也不可琢。
後来王苏宜进宫为妃,常子平自己跑去鸟不拉屎的雁回山,修一座破庙,满天神佛也不知道他信的哪位修谁的道,只说祈福,只说求个来世因果。
王玚回京城後时不时给旧友往山上送点东西,倒是这常子平,只会洋洋洒洒写一大段无用话给自己,附上时节的山珍,此非回礼,只是为了托自己往宫中送东西。
“听闻玚儿近来污名缠身,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背後有我推波助澜。”
“无事便好,尝个果子。”
这常七还记得自己这个好友真是难得,想必也是从给阿姐的份量里匀了自己一两个。王玚随意拿起一个,咬了满嘴酸。
常子平开怀大笑,顶着王玚不满的目光说:“玚儿现下美人在怀,常兄唯有孤灯终日相伴,甚是酸涩。”
“那你当初为何不同阿姐远走高飞?”
气氛瞬时冷了下来,无人应答,王玚自知失言。
“玚儿啊,情之一事,甚难。”常子平愣了一会,他知王玚只是替他遗憾,可往事如流沙。
“我非有意……”
常子平耸耸肩打断话语,又拎出一篮果子。
“方才逗你玩呢。今年山上那棵树结的果子都压弯了枝条,这一篮子才是给你的。”
“我可不同你客气。”
“不必言谢。”常子平婉拒不存在的道谢,“那一篮子就劳烦玚儿送一趟了。”
蓝天与白云,大树下与好友旁,谈天说地,一日晃晃眼就过去了。
道别之际,常子平还不忘调侃:“若竹院里藏的是良人,望下次能与之相见。”
换来王玚扔他一个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