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家姑娘瞧人木讷却老实,心下是满意的,可她担忧:“你可是嫌我生得丑,才不看我?”
“没,没有。”馀家小子结结巴巴,“我娘告诉过我,不能轻薄别人家姑娘。”
姑娘转开脸笑了,吃下一个暖暖的汤圆,“但我也拿不出嫁妆。”
“我也没有钱!”馀家小子一时声量大,媒婆打趣他们。
“哎呦,两人一条心就能过好日子!”
夜色渐浓,篝火烧得噼里啪啦,还有小孩在外围里面埋了地瓜。
许明霁给小孩一串铜钱,在欢呼声中借了五乙的配剑,扒拉出来几只流蜜的红薯。
冒着热乎劲,等红薯稍稍放凉,许明霁拿帕子捧着掰开,金灿灿的透着蜜,邀功似的给王玚递。
五乙看着沾上草木灰的剑鞘,扔给偷笑的哥哥擦干净,他去篝火里赶紧抢两个红薯,晚一点就全部归主子了,阿明才不会给旁人留。
小孩得了银钱乐呵呵地跑回去给自家大人,回来还是眼巴巴地看着红薯。
许明霁直接挡住那些视线,他护食,再怎麽看他也不分,“公子慢慢吃,多得是。”
“阿明不吃?”
话音才落,许明霁就着王玚手里的红薯咬一口,“这就吃上了。”
王玚已经习惯了许明霁时不时就越界的行为,不知礼数就不知礼数吧,人生苦短,与阿明及时行乐才是要紧事。
府邸庭院,廊下挂着的铜铃被寒风吹得轻响。
许明霁先行下轿,搂着王玚带人进屋。
“今日可有消息了?”
五甲摇头,他也同主子一样牵挂西都,边关已久未有家书至,主子去信也无回音。
许明霁接过春怡手里的琉璃提灯,忽闻窗棂“吱呀”一声,是刀刃割裂木缝的锐响,他心下一紧。
“玚儿!”
寒光已贴着耳际掠过,嗡的一声,五乙拔剑挑好暗器。竟有刺客!一时间双方交战,刀光剑影。
王玚把许明霁扯到怀里,连声问可有受伤。利器冲着他来,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可贴着许明霁身边飞过,他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我一点事没有!你呢?”许明霁慌了神,他知自己不会武,干脆拥着王玚不动,只拿手摸索着,自家公子全须全尾,他才松一口气。
该死的东西!谁在觊觎王玚的命!
鲜血溅到了青砖上,夹杂着一股极淡的丶类似牲畜粪便与野草发酵的腥臭。
王玚借着月光看清来人,三刀竖纹的骨簪,衣物多有兽皮缝补,长刀锻打粗糙,加了铜钉增重,劈来的角度刁钻。他在边关待了多年,绝对没认错,这是纳喇族的人。
许明霁手臂一疼,擡眸。王玚不对劲,他眼睛红得吓人。
“主子,都自尽了。”五乙懊恼,沉声道,“西都关外的蛮夷,怎麽会……”
所有人霎时心头沉重,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
“他还没死透!”许明霁没有管刺痛的手臂,他敏锐的捕抓到一人倒地胸膛仍有微弱的起伏。
“审!”王玚声音在抖,死死扣住许明霁的手。
那人没有半分将死的恐惧,口中污血涌出,仍在癫狂的笑。
“哈哈……哈哈王逾死了……哈哈哈哈哈……我纳喇的铁骑!终会踏平你们的土地……哈哈……牧草不,不会缺了……”
力竭而亡,死前他好像看见了自己的妻儿,吃着饱饭,在喊自己过去。
院中一片死寂。
屋檐的积雪太重了,不受控地滑落,砸出满地碎雪。
西都,寒凉透骨,风雪肆虐。
王珀朝着新坟饮下半杯烈酒,敬了馀下半杯。他轻轻放下酒杯,跪下磕头,久未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