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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鸡（第2页）

管不上盐烤鲜笋了，许明霁一个箭步直接单膝跪在王玚面前，扬着灰扑扑的笑脸，“公子！好镖！”

王玚一时被噎住了。许明霁莫不是个好看的傻子吧？利刃冲他而去，他却不忙不慌，反而喜形于色？

“後山的竹鸡肥美，阿明比不得公子武功高强，屡次被戏耍，公子可愿前去杀杀那小小竹鸡的威风？”

敢情是跑去後山竹林野猎了，平常这里的人都把那些东西看作是王家私産，没主子允许不会有人私自去寻。

王玚望着许明霁沾染泥土的衣摆，忽而想起在军中的时日，塞外飞沙走石间，军中汉子的下摆就没有一尘不染的，一时出神。

许明霁觉得王玚不像武将，倒是像成日窝在家里的白面书生，不然怎会连指节都白里透红。他搭在轮椅上的苍白手腕，好似自己用力一握就能禁锢住眼前人。

打住，我看着一个男人的手在想什麽呢？我才不会喜欢一个拒绝过自己的人，我绝对不吃回头草，陪王玚演一场梦中的戏而已。

“公子？”见人久久不回声，许明霁仰脸轻声问。

“怎的又不好好穿衣。”

王玚看得清楚，许明霁的睫毛扑簌簌地颤，矫揉造作的很。他伸手扯了扯许明霁的衣领，锁骨也不让露一点，他想自己只是在做戏给衆人看。

两人离得近，都在对方的眼里瞧见了自己，好似只有自己。

许明霁想王玚是真会顶着自己喜欢的脸勾引人，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他看得出来，王玚在利用自己演戏，矫揉造作的很，况且在封建社会也没人会无缘无故标榜自己是个断袖。

唱独角戏也太无趣了，于是许明霁柔缓了语气，含羞带怯，含情脉脉。

“多谢公子。”

院子里衆人纷纷挪开了视线，瞧那狐媚子夹着嗓子的模样，真是叫人不忍直视，空有皮囊却好生不要脸！

野猎确实引起了王玚兴趣，可终归腿脚不便，他还是婉拒了许明霁。

“这有什麽？公子，来。”

许明霁丝毫不觉得让一个行走不便的人上山抓鸡有何不妥，他转过身蹲下，示意自己要背着王玚上山。王玚耍的一手好飞镖，扎鸡一定一扎一个准。

春怡连声来劝，说公子身体要紧，捕竹鸡此等小事交由下人便可。五乙往前迈半步，警惕许明霁靠近主子别有所图。

人人都关怀王玚的伤腿，让王玚想起了许多或怜惜或避讳或嘲弄的目光，忽而烦躁，干脆俯身靠在了许明霁背上。

“公子！”春怡实在担忧，“若公子定要前往，也且让下人备好工具，万一公子有些许差池，我等不好向宜妃交代啊。”

春怡搬出姐姐王苏宜来劝，王玚更不想听。

“怎麽？阿明起不来？”

许明霁确实没想到王玚看起来和自己身量相近，实际上却是很轻的一个人，好似没几两肉。许明霁扣住王玚的腿窝，往上一颠便稳稳地站立，侧头笑语。

“我肩上的伤可还没好，公子可要抱紧些。”

“聒噪。”

衣衫薄，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竟然比正午的炎日还恼人。真是奇怪，王玚绷紧了身子，理应全是硬邦邦的触感，许明霁却只注意到了随着呼吸起伏，贴得更紧密的温度。

小黑蹿到许明霁腿旁，竖起尾巴扫过，全方位围观忽然不自在的两人。

“咳。”许明霁及时制止自己跑歪的注意力，清清嗓子，“小黑，带路。”

喵嗷——

[说了我不是狗！]

山风卷着竹叶如浪涌，细长叶片打着旋儿飘落。

“公子，我不是断袖。”背着人的许明霁忽然开口，他不想一直寄人篱下。

“哦？”

“听闻外界关于公子的流言蜚语甚是喧嚣，阿明不介意为公子所用，眼下也没有谁比我与公子更相衬，更合适一见倾情的了。”

“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事实如此。不过——公子既然为美人思之若狂，总不该克扣我的粮饷食宿？”

“阿明觉得我怠慢你了？”

“哪里敢，只不过为美人挥金如土，才是纨绔子弟所为。”

许明霁拒绝寡淡到可以随时立地成佛的餐食，也对衣物和床榻吹毛求疵，他知王玚家世显赫，就“不惜牺牲清誉”尽力替自己讨要好处，许少爷的日子可不能将就过。

王玚轻笑，一句“娇生惯养”算是默许了许明霁的要求。只是言语间洒在许明霁颈间的呼吸，让许明霁喉结滚动。

说话就说话，离我这麽近干什麽。虽暗暗腹诽，但许明霁把王玚背得更稳了。

小黑突然竖起耳朵，许明霁才远远看见了草丛不自然的晃动，王玚已然转动腕骨带起破空声，转眼柳叶飞刀已钉住了竹鸡，才有鸡鸣便再无声息。

“若阿明安分守己，自有荣华富贵。”

许明霁笑着侧头，离远了看两人似在耳鬓厮磨，真是甜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