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呓欢长长地呼出口气,她累得头疼,身上也不舒服。
“不是那怎麽办啊。”钱宇话里带着谴责,“你这样,然後说你没害他,谁信啊。燃哥他看着又硬又傲,其实除了眼睛之外没吃过别的苦。他那心肝得比我还脆弱呢,你这样就是害他,你能害死他!”
他说的这些,宋呓欢比谁都清楚。钱宇说她害人,她不认,但钱宇只要提及迟燃,那她就立马变哑巴。
她许久没说话,静静望着窗外。
音乐节的台子已经搭好,工作人员前前後後地忙碌着,轮流试验灯光火焰烟雾。尽管台上闹哄哄乱糟糟,但让人能预见未来的精彩。
这几天都是晴天,哪怕临近日落,阳光都还是澄澈的金色,没有偷半分懒的晴朗日子。
她贪婪地将窗外的景色看个够,才轻声说:“没想害他。我一没打算坑他钱,二没打算让他知道真相。我不愿意伤害。。。。。。他。”
她刻意避开他的名字,没念出口。
哪怕只是想到这个名字,心尖都会空一拍似的坠痛。
“你得走。”钱宇说,“你得离迟燃远点。”
宋呓欢听到迟燃二字後顿了许久,接着才说:“是这麽打算的,我没想在他身边待到最後。”
“那你想待到什麽时候?”钱宇问,“今天?明天?”
不知道。
我想贪到最後一秒。
贪到不能再贪为止。
答案在宋呓欢心里转一圈,还是没说出口。
“这样不行,你这样能逼死他。”钱宇念叨,“这不行,你不能在这。你在这我就告。。。。。。我也不能告诉他,我告诉他更完了,他这辈子都完了。我不能告诉他。”
宋呓欢听着他的车轱辘话,也知道他没那麽强势,他做不出逼她走的事。
钱宇还絮絮叨叨地念着:“他对你那麽好!你肯定知道他对你好,他从没对谁这麽好这麽软过,他那臭脾气。他对你那麽好,你不能这麽对他。”
钱宇不知想到什麽,忽然擡头直视她,愤怒占上风。
他说:“你怎麽这麽。。。。。。”
宋呓欢有那麽一瞬间晃神。
自私。
“这麽自私啊!”钱宇愤怒地说着。
宋呓欢瞬间涌上些委屈,明明这委屈跟他说不着,但她实在难受得顾不上了。
“他对我那麽好,我就不能想要丶不能留恋吗?”
钱宇显然没听进去,他挥挥手,“你别跟我扯,我就知道你得走。”
宋呓欢梗着脖子瞪他,不再说话。
後来钱宇又循环往复地重复几轮,大意都是她得离开,不能害人。
她咬着嘴唇就是不肯说话,就那麽死死瞪着他。
後来钱宇耽搁太久,迟燃打来电话,他才急吼吼地接着电话走了。
下车时他猛地回手关门。
砰!
车门的震感传到她身上,连指尖都震得发麻。震感撼动她的胸口,动摇着她那颗强装坚硬的心脏。
她失去力气似的躺到在後座上,用车钥匙打开天窗。
澄澈的日光斜斜洒下来,薄纱似的拢在她身上,优美但并不温暖。
她擡头望着,天空泛起朦胧的粉紫色,又披着细碎闪耀的金,缓缓地流动着,一寸一寸地悄然黯淡着。
她将双手伸到面前,手心对着天空,歪头看着。
她专门为音乐节做了美甲,美甲跟此刻的天空很像,晚霞切片似的,柔和地闪着碎光。
美甲很厚,完美地盖住她畸形单薄的本甲。
那指甲长长之後怎麽办呢。
那就盖不住了吧。
她有些木然地想着。
天渐渐暗下来,那样美好的晚霞寸寸被黑暗蚕食,再看不见。
她睁着空洞的眼睛,沉默地浸泡在黑暗中。
看吧。
美好存在的瞬间,离别便开始走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