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婷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追问道,“那实际上呢?我们现在算不算‘末世’?能匹配上吗?”
小爱同学那q版熊猫的虚拟影像似乎卡顿了一下,电子眼的光芒闪烁频率加快。它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检索庞大的数据库,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迟疑:
“本次……核心任务序列为‘种田与积累’,空间当前活跃区域能量场特征……未……未充分检测到‘末世生存’相关高优先级环境变量因子……物资匹配……逻辑判定……”
它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虚拟影像像接触不良的电视画面一样剧烈闪烁、扭曲!原本憨态可掬的熊猫轮廓瞬间崩解,化作无数疯狂跳跃、毫无规律的绿色代码乱流,在半空中噼啪作响,像一场失控的数字烟花!那堆乱码疯狂地扭动、膨胀,出刺耳的电流嗡鸣声,整个空间的灯光也随之忽明忽暗!
“小爱同学?!”
“怎么回事?!”
“喂!你别吓人啊!”
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猛地从地上弹起来,惊恐地看着那团扭曲乱跳的代码。这景象太过诡异,仿佛空间本身的核心都在崩溃!她们唯一的“作弊神器”、虽然周扒皮但好歹是个管家的智能核心,难道就要这样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那团疯狂跳动的乱码猛地向内一缩,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艰难地、极其不稳定地重新凝聚成那个熟悉的熊猫轮廓。
光芒黯淡了许多,原本圆润可爱的线条变得有些模糊不清,甚至边缘还在微微波动。小爱同学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像是信号极差的收音机,带着明显的杂音和虚弱感,语也慢了许多:
“警……告……核心程序……刚才……刚才违规操作……尝试……绕过……底层协议……进行……未授权……环境判定……遭到……反制……数据流……遭到……强力清洗……核心……逻辑模块……受损……百分之……七点三……”
它断断续续地解释着,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力气。
“本次……惩罚:核心效能……临时降级……百分之十五……逻辑……自检时间……延长……警告……重复警告……下次……再犯……核心数据……将被……永久……清除……程序……重置……请……宿主……务必……注意……规则……”
说完这些,那虚拟的熊猫影像似乎又黯淡了一分,连推眼镜的动作都显得有气无力,它默默地、缓慢地飘到了角落的“控制台”上方,蜷缩成一团微弱的蓝光,不再言语,只留下细微的、仿佛系统过载散热般的嗡鸣声。
空间里死一般寂静。三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后怕和震惊。刚才那代码乱舞、核心崩溃的景象太过骇人。小爱同学虽然烦人,虽然压榨她们种田,但它是她们在这个陌生时空里唯一能理解、能沟通、能提供关键信息(比如阿爹位置)的特殊存在!是她们最大的依仗和秘密!
“它……它刚才差点没了?”
王霜的声音有些颤,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仿佛怕惊扰了角落里那团虚弱的光。
舒玉心有余悸地点点头,看着那蜷缩的蓝光,第一次对小爱同学生出了一种类似“战友”的复杂情感。她凑近舒婷和王霜,用气声说道:
“看来它也不是万能的,有它自己的规则要守……刚才它想帮我们,结果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嗯,”
舒婷小脸严肃,“这‘周扒皮’虽然狠,但脑子(核心)对我们太重要了!它说的清除数据、重置程序……那不就等于把它‘杀’了,再换个新的、啥也不懂的上来?那我们之前跟它谈的条件、它帮忙翻的地、还有阿爹的位置……”
她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大家都懂。一个没有记忆、没有“交情”、只懂机械执行规则的新系统,对她们来说绝对是灾难。
“得保住它!”
王霜斩钉截铁,眼里闪过一丝决然,“至少……在它彻底没用之前!”大小姐的务实精神在此刻展露无遗。
“凑合用吧,还能离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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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婷认命地叹了口气,小大人似的摊摊手,
“至少它现在还能帮忙翻地看地图。以后……咱们嘴巴严点,别总想着套它话了。”她看向那团代码消失的地方,小声嘀咕,
“委屈巴巴的……还挺可怜。”
王霜也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嗯,以后……对它好点。”
三人凑在一起,脑袋抵着脑袋,飞快地达成了共识:小爱同学很重要,是现阶段不可或缺的“外挂”,不能再让它冒险违规了!至于那些诱人的末世物资……只能暂时眼馋,从长计议。
意识回归沉重的现实躯壳,舒玉睁开眼,耳房里依旧弥漫着压抑的恐慌气息。窗外天色阴沉,如同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布。这样在刀尖上煎熬的日子,又生生捱过了两天。
城里彻底乱了套。伤兵像潮水般涌下来,断臂的、瘸腿的、浑身裹满渗血布条的,挤满了原本还算宽敞的街道。呻吟声、哭喊声、粗暴的呵斥声混杂在一起,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汗臭味和劣质金疮药的刺鼻气息。粮价一日三跳,已经成了彻底的笑话——有价无市。黑黢黢的粮店门口挤满了绝望的百姓和红了眼的伤兵,拳头砸门的声音和哭嚎声此起彼伏。街头巷尾,为了一口吃的而爆的争吵、抢夺甚至流血事件越来越多。绝望像瘟疫般蔓延,连空气都仿佛带着一股焦躁的腥甜。
杨家前院正房里,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王县丞带着一身疲惫和硝烟味匆匆进来,官袍上又添了新刮破的口子和暗沉的污渍。他端起桌上不知谁倒的、早已凉透的粗茶猛灌了几口,才嘶哑着开口:
“叔父,婶子,情况……更糟了。陈将军那边……顶得很苦,伤亡太大了。撤下来的伤兵太多,城里……快撑不住了。最要命的是粮!县衙存粮早就空了,伤兵的嘴都堵不上,更别说守城的民壮了!县令大人……”他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嘴上急得燎泡起了一圈,跟熟透的烂柿子似的,疼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深深的无奈和一丝难以掩饰的鄙夷:
“大人亲自带着人,挨家挨户去敲那些富户的门,好话说尽,就差跪下了!结果呢?粮车稀稀拉拉!李家粮行推说库房被流民抢了,张家米铺的管事哭穷说东家都断粮了……呵!谁不知道他们地窖里堆得满坑满谷?都这时候了,还只盯着自家那点坛坛罐罐!县令大人气得在衙门口直跺脚,嘴角的燎泡都崩裂了,血糊糊的……看着是真呕心!”
王夫人坐在一旁,闻言深深叹了口气,秀眉紧蹙:
“这……这可如何是好?没有粮,军心民心立时就要散!城还怎么守?”
一直沉默枯坐的杨老爹,布满血丝的眼睛抬了抬,浑浊的目光扫过王县丞嘴角那丝鄙夷和王夫人脸上的忧色,嘶哑的声音像砂纸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