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浅却直白道:“没必要。今年年底就两年期满了,日後也不会再有什麽交集,无需麻烦。”
沈望尘听出她话语间的疏离,叹道:“薄情寡性!”
钱浅瞟了他一眼,说:“你也是,日後别再翻墙来找我讨茶喝。你那麽多莺莺燕燕,叫人知道了给我添麻烦。如今你跟云王的关系够好了,我也算是不负所托。君子之交淡如水,咱们好聚好散。”
沈望尘捂着心口,佯做痛心状:“真该给你拿面镜子,让你瞧瞧自己这副凉薄的嘴脸,叫人心都跟着发寒。”
轻佻浪荡的模样只换来一个嫌弃的白眼。
钱浅懒得理他,兀自往桃花林中溜达,沈望尘笑了笑,踱步跟了上去。
暖春暮光里,桃花开的正盛,柔软的风里氤氲着花香,惹人心醉。
钱浅专注欣赏美景,嗅着芬芳,却不小心惊扰了园中的“原住民”。
一只黑色带白点的大甲虫,因她的突然靠近,猛然间振翅腾空而起,向她扑来。
钱浅吓得倒抽一口凉气,本能地挡住脸,弹跳起来想逃跑,却一头撞进身後沈望尘的怀里。
沈望尘被撞得一个趔趄,身体却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下意识紧紧环住她。
极淡的香气钻入鼻腔,心跳瞬间就乱了。
犹如优美的乐曲突然加入不合时宜的鼓点儿,直接被打乱节奏。而那鼓点越敲越重,一锤一锤砸在心间,直叫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甲虫振翅的声音唤回他的神智,视线里的小黑点才变得清晰。沈望尘挥手驱赶走黑色大甲虫,却挥不走敲在胸膛的鼓点。
钱浅缓过神,意识到举止不妥,连忙挣脱那紧紧的怀抱。
沈望尘察觉她的动作,立即松了手。
钱浅只是小退了一步,生怕那虫子还在,缩着脖子谨慎地观察。
细软的发丝随风扬起,像小爪子似的轻挠沈望尘的下颌,带得浑身都跟着酥麻发痒。见她心有馀悸的模样,沈望尘忍不住抿了抿嘴角,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
虫子不见了,钱浅迅速整理好表情,瞪他一眼:“笑什麽笑!”
“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你怕的东西?”沈望尘单手握拳抵着唇忍笑,眼角弯弯。
钱浅佯装镇定,用一贯平淡语气说:“有些突然而已。”
“哦!原来如此。”沈望尘戏谑挑眉,逗弄道:“那你做好心理准备哦,那只虫子现在,就在你背上。”
钱浅大惊失色,差点原地起飞!
她手舞足蹈地拍打後肩丶後背,沈望尘在旁捧腹大笑,满是恶趣味得逞的欢愉。
钱浅意识到他在耍她,气得狠狠踩了他一脚,怒气冲冲往回走,又心有馀悸地偷偷拍胸脯。
吓死我了,这是什麽品种的怪兽,居然能长这麽大!
她头也不回的走,没看到身後的沈望尘也悄悄抚上胸口,望着她的背影出神,笑容实实在在发自内心。
二人在草地上坐着,谁也没再说话。
钱浅静静看景,沈望尘静静看她。
等到王宥川和姚菁菁一起回来,姚菁菁无比兴奋地说:“逍遥你看!王爷打到了兔子哎!”
钱浅赶紧拍马屁:“王爷英明神武,亲自出马自是无往不利!”
姚菁菁问王宥川:“王爷,把这只兔子给逍遥拿回家吧?”
王宥川冷脸拒绝:“凭什麽?她又没出力!不愿付出就没机会沾光,不愿吃亏就没机会吃肉!”
姚菁菁不知他哪来的邪火,骂道:“小气鬼!逍遥你别管他,我跟沈望尘打的山鸡给你拿家去!”
王宥川失了兴致,几人打道回府。
好巧不巧,在围猎场门口再次碰上了宋十安和皇太女。
王宥知看到他们手中提着猎物,笑道:“看来皇兄今日收获不错。孤正邀宋侯一同用饭呢!皇兄不若一起,让我们尝尝你今日猎得的野味儿。”
王宥川却对宋十安讥嘲一笑,阴阳怪气地说:“想不到宋侯也有空手而归的时候啊!本王以为,这辈子只有本王惦记宋侯猎物份儿,想不到有朝一日,宋侯也惦记起本王的猎物了?”
王宥知蹙眉道:“皇兄,孤只是随便一提,并非宋侯意愿。你若不愿,当孤没说就是,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王宥川见妹妹向着外人说话更生气了,“皇妹,宋侯是神射手,自幼射科名列前茅。若非宋侯,太傅又怎会告诉父皇本王心浮气躁,要本王磨炼心性呢?”
他瞪着宋十安继续阴阳怪气:“多亏宋侯,本王没日没夜练了半年的箭术,今日才没有空手而归。本王是在感谢他呢!”
王宥知叹气:“多少年以前的事了,皇兄还揪着不放。也不怕姚姑娘看你笑话!”
“本王倒要劝皇妹你好好想想,一个神射手空手而归,究竟是打不到猎物,还是不愿打啊!”
王宥川说罢朝宋十安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钱浅一直垂头听着,此刻突然想起曾听宋十安提过,少时总有同窗向他讨要猎物充作自己的成绩,後来有次他不愿给,那人就跟他翻脸了。
这世界可真小啊!抢宋十安猎物的,居然就是王宥川。
她跟在王宥川身後离开,听到皇太女对宋十安致歉。
“十安,真是对不住。我本有意让你们缓和一下关系,想不到皇兄竟为了那点小事耿耿于怀至今。”
宋十安好听的声音安慰对方:“殿下真的无需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