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浅不敢与他对视,只说:“菁菁也有些醉了,我和芷兰先扶她去休息了。”
宋十安追问:“要不要我帮忙?”
钱浅往後退了一步,颔首道:“不必,宋侯也早些休息吧!”
姚菁菁的确醉了,只是没有王宥川醉得那麽厉害。
三名姑娘睡在一个大帐里。
姚菁菁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说钱浅高冷丶说她超脱尘世丶说她说话深奥,时常让人听不懂。
钱浅问:“你没听懂为何不问?”
姚菁菁委屈瘪嘴:“我怕你嫌我傻不跟我玩了……”
钱浅真是败了,“怎麽会?我认识的人虽不多,但你也算很聪明的那部分了。”
姚菁菁又开始说她不聪明,老师说她弹琴静不下心,她又不喜欢读政事国策那些,科考也不敢去,怕给她爹丢脸。
她觉得人家跳舞美,就学了跳舞。可是世家贵女又不好轻易表演,以至于空有一身舞技,却不敢在各种场合出风头卖弄。若非遇到钱浅,她恐怕这辈子也不会跳得这麽开心痛快。
钱浅听得昏昏欲睡,忍不住道:“我以前怎麽没发现你话这麽多?”
姚菁菁怯怯地说:“我以前不敢跟你说太多……”
“你不敢?”钱浅吃惊,“你说得还少吗?”
姚菁菁委屈巴巴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钱浅只得哄道:“没烦你。你说的我都有听,只是有时候不知道该怎麽回。”
姚菁菁瞬间恢复情绪,乐滋滋地说:“没事,你听了就好。你愿意听我说话,我就很知足了!嘿嘿……”
钱浅都替她愁得慌,跟徐芷兰说:“芷兰你说,她若将这个娇俏可爱劲儿跟王爷用,俩人是否早就成了?”
可姚菁菁偏偏只愿意跟女人撒娇,对上云王就开始擡杠斗嘴。
徐芷兰幽幽道:“至少,她还能将心意表达出来。”
姚菁菁又说了一阵,可惜钱浅早已入梦,见她完全没回应,二人也渐渐睡过去了。
吕佐打好了水,沈望尘边擦身边听吕佐汇报:“逍遥并未跟宋十安多说话,看来是他一厢情愿。”
沈望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精壮的胸膛,嘟囔道:“看我赤膊都面不改色,宋十安靠近就脸红,怎会是一厢情愿?”
一想到她居然误会他和王宥川,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将布重重摔在水里:“该聪明的时候犯糊涂!该糊涂的时候又瞎聪明!成日脑子都在琢磨些什麽?!”
吕佐不知他哪来的火气,询问因由後,顿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沈望尘将面前的水盆兜头泼到吕佐身上,骂道:“让你笑!”
湖边野地,前一晚又下过雨,露水潮气凝重得厉害,睡得都不舒服。
天刚蒙蒙亮,戚河突然跑到帐外大喊:“姚姑娘!逍遥姑娘!王爷病了!”
姚菁菁夜里睡得晚,被吵醒更是不耐烦:“病了找我干嘛?我又不是兽医!”
钱浅也困倦得很,却还是赶紧爬起身,套好外衣出帐问:“怎麽回事?”
戚河说:“许是因为昨晚下水着了凉,王爷发了热,浑身没力气。附近村里又没有郎中,这可如何是好!”
钱浅交代道:“让侍卫去套车,你们仔细检查一下他身上有无外伤,咱们立刻回城去。”
沈望尘丶戚河几人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云王的全身,没有外伤。钱浅这才放下心,不是破伤风就好,估计只是染了风寒。
两天一夜的游玩计划因云王意外生病而终止,衆人很快收拾好东西。
宋十安说凌云军大营比回京路程减半,提议先去大营让军医看看。云王的安危重过一切,衆人便动身直奔凌云军大营。
姚菁菁嘴上嫌弃,可一看王宥川病恹恹的模样立刻就心软了,坐在王宥川的马车上,用湿棉布不停给他敷额头降温。
来到大营,宋十安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变了。
他脸上没了温和的笑意,冷峻严肃地吩咐着诸多命令,李为等人神色恭敬地聆听。命令下完,数人立即分散跑开去执行命令,脚步忙而不乱。
军营重地,云王的一衆随行侍卫亦不能进,被安排在门口等。
李为亲自引路,戚河赶车,将云王和姚菁菁带进大营。
钱浅本以为其他人都要等在外面,谁料宋十安却来邀请她和徐芷兰,沈望尘丶吕佐就在旁边,也一道邀请进去了。
跟随宋十安来到一个绣着玄色麒麟纹的营帐前,几人被请了进去。
营帐布置简单整洁,正中铺着丈许长的案几,背後是巨大羊皮地图,密密麻麻地标记着大瀚的每存领土。东侧屏风後垂着玄色帷幔,隐约露出半幅冒着寒光的甲胄。
云王已经被安置在床榻上,姚菁菁揪心地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
军医很快赶来,看诊後说只是湿热之後又被冷水激着了,加之肺部呛水导致外感毒邪入侵,开了清热解毒的药,命人去煎。
等药的功夫,徐芷兰打了好几次哈欠。钱浅知她向来眠浅,昨晚大概也没睡好。
先前李为特地来说,给几人安排了营帐,让大家可以稍事休息一下。钱浅便劝:“王爷喝了药想来还要睡一觉。你先去歇歇,我陪菁菁一会,等王爷喝了药就去找你。”
徐芷兰迟疑片刻,依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