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着王宥川的目光去看,果然看到裕王怀揣个纸包打算奔锦绵阁去。
王宥言来到二人面前,行了个礼:“皇兄,姐姐。”
王宥川对弟弟这声“姐姐”略感意外,却也没多想,只觉得弟弟懂事了。见他抱着纸包问:“你这是做什麽去?手里拿的是什麽?”
“早栗刚下来,我剥好了一些送人去。”王宥言显然不打算奉献出来,反而护得更紧。
王宥川并不见怪,大概是习惯了弟弟的性子,又问:“听说前些时日有人大闹裕王府,何人竟敢如此胆大妄为?该不会,就是你想娶的那位姑娘吧?”
王宥言瞟向大闹裕王府的“凶犯”本人没敢说话,只是纠正道:“不是娶,是成婚。”
王宥川并不见怪,继续笑问:“好好好,那姑娘什麽时候带给皇兄见一见?”
王宥言简明扼要拒绝:“她怕生。”
王宥川笑得没心没肺:“丑妻也要见公婆。回头父皇等答应你了,你总要领来给大家见一见的嘛!”
王宥言蹙眉黑脸:“她不丑!”
钱浅有些不耐烦,躬身行礼道:“不打扰二位王爷叙话了,在下先行告辞。”
“哎!”王宥川望着她的背影,对王宥言急急说:“六弟,皇兄有空再跟你聊啊!放心,皇兄定会帮你劝父皇的!回见!”
王宥言望着快步去追钱浅的皇兄,若有所思喃喃道:“姐姐不会要做四皇嫂吧?”
王宥川拉住钱浅的胳膊,不悦地埋怨:“哎你干嘛去!我跟我皇弟说说话,你就不能等等我?”
“你们兄弟唠家常,何须拉我旁听?”
她的语气带出了不耐烦的调调,王宥川立刻来了火气:“你怎麽回事?我特意来寻你的,你这是什麽态度!”
钱浅瞪着他问:“寻我干什麽?你那些玩乐丶宴请已经写的够多了,没有能再往书里添的了!”
王宥川火冒三丈,音量拔得更高:“别仗着本王宠你就不知天高地厚!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他成日在淑妃和祖父面前使劲儿夸她,更使尽浑身解数想助她在那些宴请上一鸣惊人,恨不能直接花钱给她砸出个什麽名头来。她总是推拒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还敢不耐烦?
钱浅闻言,眼中的所有情绪尽数消散,再擡眸时目光只剩刺人的冷漠:“我很清楚,我不过是为王爷立传的着者而已。”
她瞟向王宥川抓她胳膊的手,擡臂挣开:“倒是王爷您,有些越界了!”
“……哈?”王宥川都气笑了,“着者?你见过哪个着者有你这般待遇?!”
钱浅冷声道:“作为您的着书人,小人自认将您成日吃喝玩乐丶在各式宴饮与人谈笑风生写得足够风雅。若是如实写您收张字画就要花费寻常人家一套宅子的钱,指不定会给您招来多少红眼。我值我应得的价钱,多馀的事,也不劳您费心!”
她说罢掉头就走,王宥川差点原地爆炸!气得哐哐踹马车,吓得马都惊了。
戚河大气都不敢出,苦着脸安抚马儿,默默哀嚎:小祖宗啊,你这是要坑死我啊!
有孙烨盯着,宋十安当天就知道钱浅和云王吵架的事了。
他思来想去,就算她不愿再接受他,那以朋友的身份守护她也是好的。虽然相信她有能力照顾好自己,但京都城这种权贵云集之地,绝非是单靠礼法和聪慧就能安身立命的。
若云王有意为难她,他总能护她一下。
那天之後,云王好几日没再找钱浅,也不去乐坊了。
钱浅去锦绵阁两回想陪绵绵,但绵绵一直在和裕王腻着。
绵绵裁布他扶着尺,绵绵拉线他穿针,甚至动作熟练到绵绵做完这一步,他就已经把下一步准备好了。
见二人神态亲昵,动作配合娴熟,钱浅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多馀了。
其实裕王很想把绵绵接回王府藏起来,不让她干别的,成日只看他一人。但他不敢。所幸二人关系已然挑明,他便开始光明正大地粘在绵绵身边。
因为绵绵喜欢听到客人们说话,夸衣裳好看也好丶指出哪里有待改进也好,总之,是想听到大家对衣裳的评论,所以每日都要去铺子。
她说喜欢跟家里人一起吃饭,裕王就只能每天早上来到家里,跟几人一起吃早饭,然後再跟绵绵一起去铺子。中午把她接到裕王府吃饭,午睡好下午再陪她去铺子,晚上陪她回家,跟家里人一起吃完饭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夏锦与陈亦庭也愈发和谐。
夏锦虽然脾气急,但陈亦庭老实,做事细致周全,也摸准了她的脾气,很少让她发火了。钱浅估摸,二人就差挑破那层窗户纸了。
那日云王的话让钱浅意识到,云王似乎对她有意。
可她不能理解,云王明明是对姚菁菁有情的,为何还要拉上她?虽然这个世界可以一妻多夫丶或者一夫多妻,但她心理上委实接受不了。一个人的心里,能同时容纳多人吗?
她不喜欢云王,更不希望姚菁菁难过,第一次萌生离开之意。
眼见家里那两对都要好事将近了,等她走了,估计云王和姚菁菁也能修成正果了。
她暗自计划,待两年之期一到,就对衆人说要去外出游历。
毕竟,死在外面总比死在家里好。
大家不知道她死了,就不会很伤心。王宥言也会担忧她随时可能杀回来,就不敢伤绵绵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