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的目光轻轻落在师父宁清林身上,带着惯有的恭谨与探询。
宁师父身形挺拔,如华山古松,此刻面容肃然,目光扫过眼前几位年轻的弟子。
宁清林沉声道:“行侠仗义,匡扶正道,此乃我名门正派立身之本,亦是不可推卸之责。如今,竟有宵小在我华山脚下立寨为祸,劫掠过往,岂非视我华山如无物?此等毒瘤,自当拔除,还一方安宁。”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时辰已晚,”宁清林话锋一转,语气和缓了些,“明日尚需赶路,尔等各自回房,好生歇息,养足精神。”
众弟子齐声应道:“是,师父!”
岳不群、宁中则与其他两位同门纷纷躬身行礼,随即转身离去。
唯有宁师妹宁中则,心潮澎湃,难以平复。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参与行侠仗义,兴奋与期待交织。
回到房中,她毫无睡意,围着岳不群不停地追问:“师兄,那‘黑鹰寨’真如传言般凶恶?明日对阵,我们当如何配合?你说那黑鹰的鹰爪功有何破绽?”
她双眸晶亮,问题一个接一个。
岳不群虽感疲惫,见师妹兴致高昂,只得强打精神,温言细语地一一解答:“师妹安心,有师父坐镇,料无大碍。那黑鹰武功路数,师父路上自会提点。你剑法根基扎实,临阵只需谨记‘稳’字诀……”
他耐心解释,直到宁中则的声音渐渐低微,眼皮沉重地合上,呼吸变得均匀悠长,显是倦极入眠。
翌日,天光未启,四下仍一片昏沉。
岳不群体内气机流转,依着多年养成的习惯,准时醒来。
他睁开眼,一时竟有些恍惚:已然离山,不必再上那朝阳峰顶迎着第一缕曦光打坐练功了。
这骤然改变的习惯,反倒让他心头掠过一丝微妙的失落。
他静静躺着,纹丝不动,生怕惊扰了身侧熟睡的宁中则。
心念微动,体内“紫霞神功”悄然运转。
真气行至第三层关隘处,隐隐传来滞涩之感。
这些细微阻滞,或是经脉天生狭窄,或是往日练功急于求成留下的暗伤。
过去未曾深究,如今得师父系统传授,方知此乃隐患之源,若不及时以精纯内力小心温养疏通,日后必成大患。
他屏息凝神,引导着沛然紫霞真气,如涓涓暖流,缓缓浸润着那些不畅之处。
许是身边内息波动扰动了清梦,宁中则眼睫轻颤,悠悠醒转。
甫一睁眼,便迎上岳不群温柔注视的目光。
虽已结为夫妻一段时日,她仍觉脸颊微烫,泛起一层红晕,宛如初绽的桃花。
岳不群语带歉意:“师妹,可是吵醒你了?”
宁中则摇摇头,轻声道:“不曾,是我自己醒的。师兄,天色尚早,不如我们起身,到院中练会儿剑法,活动筋骨?”
她眼中带着期盼。
岳不群欣然应允:“正合我意。”
两人轻手轻脚起身,取了佩剑来到院中。
剑光乍起,身影交错。
岳不群使一招“苍松迎客”,剑势沉稳开阔;宁中则以“金雁横空”相迎,身姿灵动飘逸。
剑锋交击,出清脆鸣响,在寂静的黎明中格外悦耳。
你来我往,剑招连绵,如行云流水,将华山剑法的精妙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久,朝阳初升,金辉洒落。
华山派的外门弟子们也陆续起身,揉着惺忪睡眼走出房门。
当看到院中早已对练多时、额角微汗却神采奕奕的岳师兄和宁师姐时,众人心中顿生惭愧。
天赋已然不及,若连勤勉也落于人后,如何能望其项背?
他们默默握紧了拳头。
见众人已起,岳不群与宁中则默契地同时收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