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墨吞没华山。
山风呜咽盘旋如鬼哭,更添肃杀。
华山派内,无声清洗在黑暗掩护下悄然完成。
王景带数名矫健弟子,如精密捕鼠机关,精准扑向锁定的院落。
潜伏探子或死穴被点,或剑锋抹喉。
反抗微弱如石投深潭。
过程迅捷、冷酷、高效。
细细清点,七人。
这七人,已将华山虚弱与布防源源泄露。
“华山……就等着……被灭门吧……“一重伤探子咽气前挤出怨毒诅咒,脸上扭曲快意。
“聒噪!“王景眼神冰寒,长剑刺下终结怨念。
他收剑低喝:“搜!所有字纸可疑物、尸体,一并处理干净!不留痕迹!“
“是!“黑影无声散开。
王景将沾染血腥的名单呈上时,岳不群淡淡扫了一眼,置于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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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舌贪婪舔舐,名字与泄密渠道化为灰烬。
火光映照他沉静如水。
“做得干净。“岳不群三字出口,目光投向更深黑暗,“传令,布防!“
华山机器高效运转。
武功未入流的年轻弟子,勒令即刻返回后山居所:紧闭门窗,不得外出喧哗。
茫然不安中依言退去,留前山空旷死寂。
武功达三流的弟子,由王景统领,险要处巡逻站岗。
武功臻至二流的十余名精锐,由郭老率领,悄然散布岳不群宁中则小院周围。
或隐屋脊暗影,或藏假山树丛,屏息凝神,构筑沉默坚韧防线。
兵刃敛寒光,紧绷肌肉与警惕眼神透出大战将至。
小院更深阴影里,风清扬洗白白青袍几与夜色一体。
他倚在古松虬枝上,身形飘忽,气息若有若无。
浑浊老眼此刻锐利如鹰隼,缓缓扫视小院及更远黑暗。
他是华山最后的定海神针,岳不群敢于暴露后背的最大依仗。
华山最险要处,千尺幢下,一片开阔石坪。
嶙峋怪石如巨兽獠牙,月光下泛冰冷幽光。
一条仅容两三人并行的狭窄山道如悬壁丝线,蜿蜒向上隐入黑暗。
这便是华山咽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一张简易结实的竹制躺椅,随意置石坪边缘,正对险峻山道入口。
岳不群竟半躺椅上,身体微晃,姿态闲适得惊人。
半闭着眼,似享受夜风,又似假寐养神。
唯搭在扶手上修长手指,以极其细微、奇异韵律的节奏,轻叩光滑竹面。
每一次叩击,如敲无形战鼓。
董飞则如冰冷石雕,紧握古朴长剑,立躺椅侧后三步。
身体笔直,目光如出鞘利剑,穿透浓夜死死锁定下方山道每一处拐角阴影。
山风卷起额前丝拂过冷硬面颊,他眼睫未眨。
那柄剑似身体延伸,随时准备撕裂空气出致命嘶鸣。
时间在死寂等待中流逝。
不知多久,董飞磐石般凝固侧影微动。
他未回头,冰冷声音打破窒息沉默:“岳掌门,强敌环伺,夫人临盆在即,你……当真不忧?“
岳不群叩击指尖倏顿。
他缓缓睁眼,目光投向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山道。
“忧?“声音很轻,带着叹息般的疲惫,又蕴钢铁意志,“如何不忧?忧妻儿安危,忧华山百年基业倾覆一役,忧门下弟子血染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