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心悸是那双眼睛——布满蛛网血丝,瞳孔深处一片死寂灰暗!
他已至崩溃边缘,全凭一股执念支撑。
“孩子……”岳不群声音极轻,带着沉痛,伸手欲触。
男童猛地瑟缩,眼中爆出强烈抗拒恐惧,“嗬嗬”嘶声,举起锄头欲防卫!
岳不群指尖更快,一丝柔和内力点中男童颈侧穴道。
男童身体一僵,眼中疯狂褪去,化作无尽疲惫空洞,软软倒下。
岳不群稳稳接住他瘦小身躯。
男童在臂弯中,眉头紧锁,昏睡中仍因疲惫悲伤不时抽搐。
王景快步上前,脸色凝重扫视屠场:“掌门,看手法……是溃逃残匪所为!村民伤口多为朴刀、柴刀所创,财物粮米洗劫一空,鸡犬不留……是亡命徒惯技。”
俯身查验尸体,“死亡……约三四日前。这群畜生,反向流窜了。”
“哼!”岳不群鼻腔迸出冰冷怒哼,抱童手臂收紧。
他低头看童儿紧蹙眉头污垢小脸,又望向空地上倔强挺立的十余座小坟包。
一个六七岁孩童,如何挣扎着埋葬十余乡亲?此等意志心性……岳不群心中剧震。
“今夜村外扎营。”岳不群声音决断,“明日一早,让亡者……入土为安。”
“遵命!”王景肃然。
……
村外背风坡地,篝火燃起,驱散寒意阴霾。
岳不群将昏睡男童交给令狐冲:“看着他,擦脸,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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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先生!”令狐冲小心翼翼接过同龄人,笨拙地用湿布蘸温水,一点点擦拭男童脸上污痕血渍。
污垢褪去,露出一张稚嫩却轮廓分明的小脸:方脸,浓眉,鼻挺,唇抿,透着不符年龄的沉重坚毅,山野气息朴实。
令狐冲摸男童手掌,惊讶现薄薄一层粗糙硬茧!
岳不群走近蹲下,如对令狐冲般,手指快精准捏拿男童肩、臂、脊骨、腿骨。
骨骼粗壮,但筋络柔韧、根骨灵性,远逊令狐冲,中人之资偏下。
他暗叹,目光再落男童昏睡中微蹙如承千斤的眉头时,那磐石坚韧感令他眼前一亮。
‘根骨?’思过崖秘洞那篇夺天地造化的《易筋锻骨篇》浮现心头。
‘心志坚如磐石,根骨……未必不能后天重塑!’眼前坟包,便是铁证!
翌日正午,秋阳高悬。
营地帐篷内,昏睡许久的男童眼睫颤动,骤然睁眼!
昨日恐怖记忆如潮淹没!
他惊恐环顾陌生帐篷,连滚带爬冲出,凭本能跌撞奔向村庄!
当他气喘吁吁跑回空地,猛地顿住脚步。
昨日血泊中的乡亲,已被整齐安放新挖深坑中。
十几个陌生人沉默挥锹,一铲铲覆土,动作沉稳肃穆。
“你醒了?”温和声音近在咫尺响起。
男童浑身剧震,如受惊兔子猛地转身!
昨日那青衫人,已站在几步外静静看他!
男童骇然,他家世代乃庄中最好猎户,竟对此人靠近毫无察觉!
他死死盯住岳不群,身体绷紧如弓,布满血丝的眼中充满警惕审视。
岳不群迎向目光,眼底掠过一丝赞赏。
惨祸之后犹存此等警觉,越难得。
他脸上浮现冬日暖阳般温和真诚笑意:“孩子,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