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细微的动作,无声地宣告着守护,目光则锐利如鹰隼,冷冷地锁定了远处瘫软如泥的欧阳锋,防备着任何可能的垂死反扑。
“咳咳……咳咳咳……”崖壁下,欧阳锋艰难地抬起头,每一次咳嗽都带出大股暗金色的血沫,染红了他花白的胡须和前襟。
他的目光浑浊,却死死地看向杨康和穆念慈,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哀求:
“杨康……穆念慈……今日……今日之事……皆是我欧阳锋一人算计……与我那不成器的克儿……毫无干系……”
他喘息着,艰难地抬起颤抖的手指,指向后院方向,
“他……他已被你们废了武功……成了彻头彻尾的废人……求……求二位……高抬贵手……放……放他一条生路吧!”
字字泣血,哪里还有半分昔日西毒的威风?只剩下一个垂死老父,为儿子求取最后一线生机的卑微。
杨康闻言,嘴角勾起一丝淡漠的弧度,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随意地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欧阳先生爱子之心,倒是令人动容。
也罢,交出‘蛤蟆功’的完整心法口诀,我便答应你,留你那宝贝儿子欧阳克一条性命,让他做个安安稳稳的废人,了此残生。”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呵呵……”欧阳锋闻言,惨然一笑,牵动了伤势,又咳出几口血。
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讽刺。
想他欧阳锋一生,威震西域,以毒功和“蛤蟆功”纵横天下,只有他逼迫别人交出武功秘籍、跪地求饶的份,何曾想过会有今日?
自己竟也落得被人以独子性命相挟,逼问压箱底绝学的地步!真是天大的讽刺!
他心中悔恨交加,若非自己太过自信,以为此地隐秘安全,将重伤的欧阳克也安置在此处,何至于连最后一点周旋的余地都没有?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浑浊的目光扫过杨康那冰冷无情的眼神,又掠过穆念慈沉静如水的面庞。
他知道,即便自己此刻咬紧牙关,宁死不屈,以杨康的心性手段,也必定会找到后院废人般的欧阳克,用尽各种残酷手段拷问出“蛤蟆功”的秘密。
与其让儿子在无尽的折磨中痛苦死去,不如……
欧阳锋绝望地闭上眼,复又睁开,眼中只剩下死灰般的妥协。
他强提住胸中最后一口气息,声音断断续续,如同破旧的风箱:
“好……我说……只求……你们……信守……诺言……”
他开始哆哆嗦嗦地背诵,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他残存的生命力:
“蛤蟆功……取法……金蟾吞吐月华……蓄力于丹田……凝气于四肢百骸……静若……静若磐石……动如雷霆……心法要诀……在于……”
他语极慢,声音微弱,却字字清晰,将“蛤蟆功”的运功路线、蓄力法门、爆技巧、真气凝形之秘等核心精要,毫无保留地口述出来。
杨康负手而立,面无表情,侧耳倾听,眼神专注,将每一个字都牢牢刻印在脑海之中。
穆念慈则闭目调息,恢复损耗的真元,对那“蛤蟆功”的口诀似乎并不十分在意。
“……气散……形消……”欧阳锋终于念完了最后一个字诀,那强撑住的一口气再也无法维系。
他喉咙里出一声含糊的咕噜声,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彻底瘫软下去,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只有胸膛还在微弱地起伏,眼神彻底涣散,只剩下出气多进气少。
杨康默默地在心中将“蛤蟆功”的精要口诀过了一遍,确认无误。
他眼中寒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更无半分怜悯。
这位曾经叱咤风云、令无数武林中人闻风丧胆的西毒欧阳锋,就此毙命于这无名之地。
“师兄,这‘蛤蟆功’虽姿态不雅,形如蛙伏,但真气凝形,蓄力爆之道,确有其独到之处,算得上一门上乘的奇功绝艺。”穆念慈调息完毕,睁开眼,看着欧阳锋的尸身,平静地点评道。
杨康微微颔,目光深邃:
“不错。
此功立意高远,取法自然,将‘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之理挥到了极致。
全身蓄劲涵势,不动则已,动则如九天雷霆,讲究的便是一击必杀,不留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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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其缺陷也极为明显,如同绷紧的弓弦,过刚易折。
一旦这雷霆一击被人正面接下或躲过,其蓄积的庞大力量无处宣泄,反噬己身,后续便难以为继,陷入被动。
欧阳锋败亡,根子便在于此。”
他寥寥数语,便道破了这门奇功的精髓与致命缺陷。
二人正就这“蛤蟆功”的优劣闲谈几句,一直侍立在远处、沉默寡言的“阎王敌”薛慕华快步走上前来。
他先是恭敬地向杨康和穆念慈躬身行礼,随即目光扫向后院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医者少有的阴鸷与狠辣。
他抬起右手,在脖颈处比划了一个干净利落的下切手势,压低声音问道:
“启禀掌门,后院那位……是否也需一并处置,以绝后患?”
斩草除根之意,不言而喻。
杨康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随意地瞥了薛慕华一眼,语气淡漠得如同在谈论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