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庄弗槿口中的“爱”,动机不纯,真假难辨。
只作为一个筹码,一个谈判的工具出现。
“你还喜欢我是不是?那就不要逃走。我们会有一个孩子,他很可能长得像我……”
句句皆为算计。
可小狐貍涉世太浅。
庄弗槿打开床头的夜灯,发现沈怀珵的眼泪已流了满面。
淡黄的光束下,沈怀珵的眼睛美得像一个水晶球。
“孩子。”他喃喃道。
“是的,我们的孩子,全世界都会看到我们的结晶。难道两个家人都没有学业重要吗?你在学校里不会快乐的。”
庄弗槿像一个施咒者,给他扎的纸人贴上一条符文,让其顺着自己的心意行动。
沈怀珵从来没有体会过拥有家庭的感觉。
几百年孑然一身。
他的孤独类似一种自虐。
因为庄理的一生是寂寞的,所以他也用这种痛苦惩罚自己。
但现在,庄理的转世,同他畅想一起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
“给我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字?”
沈怀珵不再挣扎,庄弗槿的手掌松开他的腕子,一路向下,触碰到他被睡衣遮挡的小腹。
“家谱上下一辈的名里要带水,大约冬天出生的,给他的名字里先取一个雪字,好不好?”
话语似蜜糖,似砒霜。
可沈怀珵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诱惑。
亲情的纽带,血浓于水的连结,他从未拥有过。
庄弗槿看他呆呆的,眼神也失去落点。
朦胧破碎的样子像一场单薄的晨岚。
在他额头上亲了亲,说:“我之前说的都是气话,我不会对江彦怎么样的,你可以有朋友。”
沈怀珵怀疑自己在做梦。
一场不切实的美梦。
“累了吧,”庄弗槿用手帕慢慢地给他擦眼泪,“快休息,明天上午伯父伯母要来看你。”
沈怀珵张开淡粉的唇,发出一道嘶哑的“啊”声。
“是的,是你的亲生父母要来。”
沈怀珵的眼泪流得更凶。
甚至打起了哭嗝。
身子一抖一抖,时不时抽搐。
庄弗槿把他抱坐起来,大掌抚他的脊背。
“以后他们也会多来看你的。”
一个晚上,庄弗槿像独角戏演员,对着个半哑的人说了许多话。
小哑巴挺可爱的,他想。
不会反驳他,说不出忤逆的话。
只睁着清泉一样的眼眸,如泣如诉。
他失度的控制欲望再次膨胀。
把沈怀珵拉回被子里,给他说晚安的时候,庄弗槿又夸赞他:“好乖。”
这是对小哑巴今天晚上安静倾听的奖励。
灯又拉灭,庄弗槿在黑暗里无声冷笑。
也只有沈怀珵这样的蠢人会相信自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