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聚光灯,亮得刺眼。
温迪摆出的那个咏叹调姿势,标准得能让西风教会的礼仪官都站起来鼓掌。
但他的表情,却像是一只被强行穿上小裙子,要求在万众瞩目下表演芭蕾舞的胖丘丘人。
他不想唱。
他的灵魂,他的尊严,他作为“巴巴托斯”最后的一点神性,都在疯狂地尖叫着抗拒。
但是,他的身体,背叛了他。
那股无形的、来自系统的力量,像一只无情的大手,攥住了他的喉咙,撬开了他的牙关。
空气,被吸入他的肺腑。
然后,一道华丽、高亢、清澈得如同高山融雪般的声线,以一种撕裂夜空的姿态,猛然爆!
“哦——!!!”
这只是一个起音。
却已经让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眼睛瞪得滚圆。
这……这是什么声音?
这真的是那个平日里只会唱些轻快小调的穷酸诗人出来的吗?
这声线……这技巧……这穿透力……简直可以媲美璃月云翰社最顶级的歌剧名角!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温迪的表演,正式开始。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但从他喉咙里流淌出的旋律,和那句羞耻度爆表的歌词,却蕴含着……令人心碎的悲怆!
“哦——!仁慈的查尔斯先生啊——!”
他的声音,充满了哀求与绝望,仿佛一个即将被流放到极北之地的囚徒,在做最后的恳求。
“求求您!看在我这无处安放的……该死的才华的份上——!”
那“才华”两个字,被他用一段华丽至极的花腔转音,唱得百转千回,充满了自嘲与痛苦。
听在众人耳中,竟然真的有一种……才华太多,无处施展,以至于被才华本身所困的悲剧感!
“再赊我一杯吧——!最后……一杯——!”
最后的“一杯”两个字,他的声线猛然拔高,化作一道直冲云霄的颤音,充满了无尽的渴望与挣扎!
那不是在赊酒!
那是在祈求一份已经逝去的、永不回头的爱情!
那是在质问命运为何如此不公!
那是在控诉这个不懂艺术的、冰冷的世界!
整段咏叹调,情感饱满,技巧华丽,从哀求到悲愤,从自嘲到绝望,情绪层层递进,最终在最高亢的音符中,戛然而止!
一曲唱罢。
余音绕梁。
整个直播空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长达三秒钟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堪称“神迹”的表演给震慑住了。
他们忘了笑,忘了鼓掌,甚至忘了呼吸。
他们的大脑,处理不了眼前这巨大荒诞的矛盾。
一个表情生无可恋的人,却唱出了足以让神明都为之动容的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