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最后关头,她还是有所迟疑。
那根针留在吕国峰的体内,虽当时不致命,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终将威胁到他的生命。
“你如何结识付疆岑?”
“早在蜀地便相识,他的兄长曾是家父的幕僚。”
“付疆岑是否知晓你之所为?”金燕点头,“我与他一直保持联系,他渴望为其兄报仇。”
因此,付疆岑在城楼上补上了那一针。
“从吕国峰后颈取出毒针的人是你。”苏晏如语气平静地说。
金燕点头应允。
苏晏如深深地看着她,最终轻叹一口气。
“你真是虚伪。”
金燕的身体瞬间僵硬,抬起头直视苏晏如,眉心紧皱,目光中充满了质疑。
苏晏如轻轻摇动扇子,嘴角挂着一抹讽刺的笑意。
“你痛恨吕国峰,巴不得他消失于世,然而又不愿让你的儿子认为是你夺去了他的父亲,于是你转而求助付疆岑。”
“付疆岑始终铭记着他哥哥的仇恨,你轻而易举地说服了他,借他的手除掉了吕国峰。”
“如此一来,杀人的罪责不会落到你的头上,在你儿子的眼中,你甚至还是一个值得同情的人。”
金燕猛地睁大了眼睛,“你胡言乱语!”
然而,她颤抖的声音却显露了她的心虚。
苏晏如轻轻一笑,“庙会那天你也在现场吧?即使付疆岑没有动手,你也会寻找机会下手。那天人头攒动,谁也不会怀疑到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那天文莲所追逐的黑衣人,正是金燕。
金燕咬紧牙关,浑身颤抖,“我做出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儿子……他从小就与他父亲亲近,如果他得知是我动的手,一定会对我怀恨在心。我是出于无奈才这么做的。”
苏晏如微微扯动嘴角,“听你这么一说,我反而觉得你更加伪善。”
金燕颤抖着嘴唇望着洛锦,低声哀求:“我求你……不要将这件事告诉远清……”
苏晏如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尚未开口,门口突然暗了下来,一个清瘦却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那里,挡住了光线。
少年背光而立,屋内的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拳头微微颤抖。
金燕见到来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苏晏如抿紧嘴唇,紧握着手中的扇子。
她虽未打算为金燕保密,但也没想到要让吕远清亲耳听到这一切。
这幼小心灵已承载过多重压,切莫再让他心生绝望。
苏晏如霍然起身,意图将吕远清拉至一旁好言相劝,却见金燕已抢先将吕远清搂入怀中。
她紧紧握住吕远清的手,“儿啊,你怎会到此?可是来接娘归家?”
金燕竭力绽放笑容,然而那笑意却显得比泪水更为凄凉。
吕远清眼中泛起红丝,缓缓将她的手松开。
金燕欲再次抓住他,却被他轻轻躲过。
“远清,我的儿,你怎可如此待我!我乃你亲生母亲,你岂能如此绝情!”
她最后一句几乎是用尖叫喊出的。
吕远清望向金燕,目光如同面对陌生人般冷漠。
当金燕再次试图拉他时,他后退了一步。
这孩子心中最深的恨,或许并非针对金燕,亦非凶手,而是他自己。
少年时期的他已具有强烈的责任感,面对此情此景,他唯有自责自己的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