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不管她真正的身份是谁,是程家女儿程芳浓,还是哪个替嫁入宫的小可怜,都是他的女人。
若是后者,她的结果反而会好些,他或许会怜香惜玉,留她一命。
男人动了真格。
他很了解她。
身体的反应与感受,渐渐脱离她掌控,程芳浓咬唇承受,凭着理智、倔强,迫使自己的心不在这荒谬的亲近中陷溺。
感官与理智各自为政,水火不容,激荡起没顶的愤然与羞耻。
这无人可诉的羞耻,在她心口滋生出迫切的恨意。
她要杀了这个男人!
一定是仗着皇帝不在,这侍卫才敢阳奉阴违。
明日,她便是豁出脸面,也要向皇帝告上一状。
若皇帝盛怒之下处死这个男人,最好不过!
即便不处死,皇帝对他的信任也会大打折扣,她再想旁的法子弄死他。
潮涨潮退,月隐日升。
程芳浓醒来,闻到熟悉的清苦药气。
不止是帐中混合奇异香气的,还有帐外飘散来的。
支起酸麻的身子,她懒懒伸手,缓缓摘下遮目的红绸。
不出所料,对上皇帝似笑非笑的眼。
而他手里,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深褐色汤药。
“卿卿终于醒了?”皇帝把药碗递送存许,语气温柔,“先把药吃了,趁热。”
望春和溪云各自捧着衣饰,并肩候再屏风外。
望春看一眼溪云,等她说些什么。
可这个闷葫芦,机会让给她都不知道抓住。
当即,望春壮着胆子,朗声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皇上散朝后,第一惦记的便是娘娘补身子的药,还亲自去看着火候,当真是把娘娘放在心尖上呢。”
把她放在心尖上?程芳浓听笑了。
皇帝的心,是凌迟酷刑所用的刀,被挑在这样的刀尖上,谁觉得是福气,她可以让出位置。
床中女子斜靠明黄软帐侧,雾鬓风鬟,娇懒妩媚。
雪白的小脸比昨日多了几分血色,嫣然一笑间,线条迤逦柔美的眼湿润润的,整个人明润如宝珠。
便是当个漂亮花觚摆在屋里,也让人身心愉悦。
皇帝背着宫婢们,在内室私密的空间里,眯起笑眼望他,心底生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这个女人最好别是真正的程芳浓。
“多嘴。”皇帝轻斥,“皇后脸皮薄,都退下吧。”
程芳浓不知皇帝在瞧什么,可他眼神不庄重,大抵和那晚在盥室里看她身子一样,没安什么好心。
有些事,想必不用她说,他也一眼能看出,她在他的龙床上又做过什么。
那侍卫定然已向皇帝坦白,否则皇帝也不会早早备下这避子汤等着她醒。
“多谢皇上。”程芳浓接过药碗,屏住呼吸,避免闻到浓重的苦味,快速将药汁饮下。
与昨日喝的,是一样的味道。
程芳浓莫名安心。
从未想过有一日,她会为能喝到药而高兴。
一股想吐的冲动窜上来,程芳浓忙拿帕子掩住唇,忍得泪光点点,才把这股不适忍下去。
抬眸欲语,刚张开唇瓣,声音便被突然抵上唇珠的蜜枣堵在喉间。
拈着蜜枣的人,是皇帝。
程芳浓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