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似随意地翻阅着手中的军情急报,忽然头也不抬地问向身侧的周谋士:“你说,她若真的要反,会选哪条路接应所谓的‘烬字营’?”
周谋士躬身低语,声音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回陛下,苏氏在京中根基已除,唯一生路便是北门旧道,那里守备最弱,便于接应城外残部。”
“呵,”萧景珩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那笑声里带着一丝病态的快意,“可若朕……就是想让她以为朕信了这条路呢?”他提起朱笔,迅在一道空白密令上写下几行字,盖上自己的私印,递给身旁的太监:“传朕密令,交予新任北门守将。明日辰时,放一支挂着‘囚’字旗的队伍经北门旧道出城,沿途务必留下清晰的‘烬’字标记。”
话音未落,窗外夜空之中,一道诡异的赤色光芒一闪而过,快得如同错觉,却将他桌案上那杯早已凉透的残茶,映出了一抹血色。
萧景珩猛然抬头,目光穿透重重宫阙,望向太液池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这花……为何总随她的心意而动?”
他没有现,在暖阁一处夹壁之后,郑宫女正用指甲将这段对话逐字逐句地刻在一小片桑皮纸上。
她的指尖在颤抖,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她第一次听见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用如此近乎迷惘、又带着刻骨执念的语气,提起苏烬宁。
指甲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像是命运在低语。
子夜,烬安亭内灯火不灭。
林墨将一种特制的“显影露”小心翼翼地涂抹在那半页残页的背面——此药引配方乃烬族秘传,需以月华浸泡七夜方成。
奇迹生了,在原本空白的焦痕之下,竟缓缓浮现出几个极淡的朱批小字:“依前例,焚后存档。”
林墨的瞳孔骤然紧缩!
这……这是先帝在位时,处理“影诏”时专用的暗语!
意为明面上的圣旨只是诱饵,烧毁后存档的,才是真正的杀招!
她立刻意识到,萧景珩此次设局,并非单纯的构陷,而是在复刻他父亲那套最冷血无情的“诱敌出巢”的铁血旧术。
苏烬宁接过纸页,指尖轻轻抚过那行熟悉的朱批,脸上却忽然绽开一抹极淡的笑意,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怅然与决绝:“他用他父亲的方式来对付我……却忘了,当年躲在假山后面,看着先帝写下这行字的,除了他,还有我这个递帕子的孩子。”
她转身走到案前,提笔写下三道密令。
一封交予赵将军,命其在北门旧道两侧高地埋伏,备好“迎宾鼓乐”,对那支“逃囚”队伍,只许围观,不许缉拿,务必让全城百姓看一场好戏。
一封交予青鸢,命她率一队死士伪装成流民,连夜在京中散布“陛下为一己之私,欲屠尽开国忠臣之后”的流言。
而最后一封,她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在信纸上画下一个无人能懂的复杂符文,封入一只小巧的紫檀木盒,沉声道:“送入太庙,置于烬氏先祖牌位前的供桌暗格。这把锁,唯有真正通晓烬族秘仪的人,方能开启。”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萧景珩在混乱的梦境中,再次来到了那座幽深的地宫。
十二扇雕刻着鬼神的人皮灯笼门前,灯火忽然尽数熄灭,唯有正中央那扇紧闭的石门,从门缝里透出幽幽微光。
他推门而入,只见少年时期的自己,正站在石台前,面无表情地将一把淬毒的匕,狠狠插入一个刻着“苏烬宁”名字的木偶心脏。
鲜血顺着刀刃汩汩流淌,诡异的是,那木偶竟缓缓睁开了眼睛,露出的,却是成年后苏烬宁那双冰冷而清澈的眼眸。
她看着他,轻声开口:“你杀的,从来都不是我。是你自己……那个在太液池边,你永远不肯伸手去救的孩子。”
“不!”他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从溺水中挣脱。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锦衾上,晕开一片深色。
他喘息着伸手去抓茶盏,目光却忽然凝固——枕畔静静躺着一只烧焦了半边翅膀的纸蝶。
蝶翼轻颤,边缘用细如蚊足的墨迹写着一行小字:“你说要用锁链锁住我,可你忘了,锁链的那一头,一直都缠在你的心上。”
时间仿佛静止。
记忆如潮水倒灌——许多年前的那个春日,他在御花园里,亲手折给那个摔疼了膝盖、哭红了眼睛的小女孩的那只纸蝶。
他猛地抓起案上的龙纹玉笏,狠狠砸向床头的传召铜铃,出刺耳的巨响!
“传旨!立刻传旨!暂停北门围捕计划!快!”
然而,殿外应声而入的老宦官却只是深深地低下头,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地回禀:“陛下,吴将军昨夜已被赵将军以‘伪造圣旨、意图兵变’的罪名押入天牢。北门守将……已于一个时辰前,换防了。”
远处,报晓的钟声悠悠传来,穿透晨雾,沉闷而悠远。
就在钟声响起的刹那,太液池最深处的淤泥之下,那朵沉寂了许久的赤莲,正迎着无人能见的光,缓缓舒展开了最中心的一片花瓣,仿佛一颗沉睡已久的心,终于开始回应这世间的第一声心跳。
几乎同时,烬安亭外,一根被露水压弯的枯枝“啪”地断裂。
青鸢的身影自西苑方向悄然归来,斗篷上还挂着夜露与草屑,步履坚定,眼神清明,如同带回了整座黑夜的秘密。
新的一天尚未破晓,但有些人知道——火从未熄灭,灰,已经开始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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