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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他想点一把火她关了所有灯（第3页）

萧景珩看到她，脸上浮现出一抹扭曲的冷笑：“怎么，你以为你是来劝我的？不，你是来看我怎么死的吧？来看你最后的胜利！”

苏烬宁不答，只是缓缓走近，将手中那盏琉璃小灯点亮，轻轻置于冰冷的御案之上。

火苗跳跃，光影在她脸上轻轻晃动，映出温柔轮廓。

昏暗的殿内，那点豆大的光芒驱散了一小片黑暗，也映亮了她清澈而平静的眼眸。

“你还记得吗？”她开口，声音柔和得像拂过湖面的风，“那年冬夜，你说，这盏灯像不像黎明前最暗夜空里的最后一颗星？”

萧景珩握着火折的手猛地一颤，火苗晃动，几乎熄灭。

“你说你不配做明君，说这天下污浊不堪。”苏烬宁的声音依旧平缓，“可你，也从未真正看过，这天下，究竟有多亮。”

话音未落，她猛地掀开自己的外披，露出了里面素色内衬的背部。

萧景珩瞳孔骤缩——那洁白的布料上，竟用金线密密麻麻绣满了名字，细如针脚，字字泣血。

指尖抚过，能感受到细微凸起，像是无数亡魂在布料之下低语。

全是这些年来，为国捐躯、因权谋而逝的士兵与将领的姓氏。

“这些人，都曾为你而战，为这个王朝而死。”苏烬宁直视着他，“你若烧了这里，他们的功绩、他们的忠诚，甚至他们存在过的痕迹，就真的随着这把火，什么都没了。”

午时正，就在萧景珩心神剧震，手中火折明灭不定之际，殿外突然传来哗哗的声响。

紧接着，瓢泼大雨从天而降，狠狠砸在乾清宫的琉璃瓦上，噼啪作响，如同万箭齐。

雨水顺着屋檐流淌而下，形成一道道水幕，模糊了窗外的世界。

这不是天意。

是林墨早算准今晨必有雷雨，昨夜便命匠人在屋脊布下七十二块“玄冥毡”，专吸天降之水。

又以细绳连动檐角铜铃，只待一声惊雷炸响，机括自启，蓄水倾泻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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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瞬间浸湿了殿外的梁柱，稀释了足以燎原的火油，空气中那股刺鼻的气味渐渐被湿润的泥土气息取代。

萧景珩怔立原地，手中那点火星在潮湿的空气中挣扎了几下，最终彻底熄灭。

火折落地，出轻微的“嗒”声，像是一声叹息。

他失魂落魄地望向窗外，雨幕中，他隐约看见几个孩童提着灯笼在远处奔跑嬉戏，红纸灯笼在雨中晕开暖光，口中唱着一新编的歌谣：“宫灯不曾灭，赤莲照归途……”

歌声穿透雨帘，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一字一句，敲在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他浑身一颤，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双膝一软，颓然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玉玺滑落，出空洞的回响，滚入阴影深处。

而在宫墙之外，苏烬宁在青鸢的搀扶下，转身离去。

无人看见，她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手，正死死握着那枚此刻正微微震颤、出濒死哀鸣的铜铃——那是“末世之眼”即将耗尽她生命力的最后预警。

铃声如婴孩啼哭，又似古琴断弦，每一下都牵动她的神识。

她猛地扶住廊柱，喉头一甜，一丝鲜血从嘴角缓缓渗出，在素白衣襟上绽开一朵小小的赤莲，触感温热，气味腥甜。

她赢了。用最温柔的方式，打赢了最惨烈的一仗。

“只要他还活着……”她望着重归安宁的宫城，对着自己低语，“这场仗，就算赢了。”

她强撑着站直身体，迈出一步，脚下却是一个踉跄。

那双曾预见无数未来的眼眸，此刻正被一层无法穿透的黑暗缓缓覆盖，视野边缘如墨汁滴落，逐渐吞噬光明。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看见下一个黎明。

而这片刚刚获得喘息的土地，却不会等待她的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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