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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裂痕与权衡（第2页）

她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傅斯年身体猛地一僵，抓住她肩膀的手，力道不自觉地松了些许。是啊，他现在如此狼狈，力量因为伤势和疲惫在流失，追踪她的人不知何时会卷土重来。他赖以掌控一切的基础，在这座原始的荒岛上，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

“在这里，”苏晚轻轻挣开他的手，语气带着一种残酷的清醒，“我们很公平。要么一起想办法活下去，要么……一起死。”

“一起死”三个字，她说得轻飘飘，却像重锤敲在傅斯年心上。

他看着她退开，重新缩回角落，仿佛刚才那激烈的对峙从未生。只有肩膀上残留的痛感，和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绝望，证明着一切。

傅斯年靠着岩壁，缓缓滑坐在地上。腹部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动作再次崩裂，温热的液体渗出，染红了那截灰色的布条。剧痛阵阵袭来，但他似乎感觉不到了。

他第一次，真正开始审视眼前这个女人，审视他们之间那荒诞的三年，审视自己那建立在沙土之上的、所谓的掌控。

她不再是那个他可以轻易忽视、随意安置的“傅太太”了。

她是苏晚。一个拿着致命u盘，被神秘组织追杀，在荒岛上对他亮出爪牙，甚至敢于说出“一起死”的女人。

而他们之间，那由冷漠和交易构筑的脆弱平衡，早已在她跳海的那一刻，彻底粉碎。

现在，摆在面前的，似乎真的只剩下她所说的那条路——在这座危机四伏的孤岛上，暂时放下过往恩怨，作为两个平等的、挣扎求生的个体，寻找一线生机。

这个认知，让习惯了掌控一切的傅斯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和……一丝隐秘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挑战欲。

夜色更深，石缝内重新陷入寂静。但这一次的寂静，与之前不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无声地裂变、重组。

天快亮时，下起了雨。雨水顺着藤蔓滴落，在石缝外形成细密的水帘。

苏晚悄悄站起身，走到石缝口，伸出手，接了些雨水，小心地喝了几口。然后，她回头，看了一眼依旧闭目靠坐着的傅斯年。他的脸色在晨曦微光中显得更加难看，唇色泛白。

她沉默地看了他几秒，然后用自己的方式，接了些雨水，走到他面前，将盛满雨水的、微微卷起的树叶，递到他唇边。

傅斯年倏地睁开眼，眼底布满血丝，带着警惕和一丝愕然，看着她。

“喝水。”苏晚的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失血，需要补充水分。”

傅斯年盯着她，又看了看唇边那清澈的雨水，没有动。

苏晚也不坚持，见他不动，便要将手收回。

就在她收回手的瞬间，傅斯年却忽然抬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这一次，力道并不重，甚至带着一丝……迟疑？

他的手心，依旧很凉。

苏晚身体一僵，却没有立刻挣脱，只是抬眼看他。

四目相对。在潮湿阴冷的石缝里，在淅沥的雨声中，在生存的绝境下。

隔阂依旧深重，怨恨并未消弭。

但某种基于最原始生存需求的、极其脆弱的、临时性的平衡，似乎在这一次无声的递水与承接中，初步达成了。

傅斯年就着她的手，低头，喝掉了树叶中的雨水。水的味道带着泥土和植物的清新，划过干涩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舒缓。

他松开她的手。

苏晚立刻后退，转身回到自己的角落，仿佛刚才那短暂的接触从未生。

傅斯年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深沉难辨。

雨还在下。荒岛求生，进入了第二天。而他们之间这场无声的战争，也进入了新的阶段。猎人与猎物的游戏规则，正在被悄然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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