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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漩涡（第1页）

顾言之被带走的那个夜晚，小镇的宁静被彻底撕碎，又在黎明时分，以一种诡异的姿态重新粘合。

流言像海雾一样弥漫开来，版本繁多。有人说顾老板涉嫌巨额商业欺诈，有人说他卷入了北边的权力斗争，更离奇的说法是他与某个国际走私集团有关。唯一确定的是，那个风度翩翩、带来大城市气息的顾先生，一夜之间成了阶下囚。

苏晚在混乱生后，迅退回出租屋，反锁房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出喉咙。

不是冲她来的。

那些黑色越野车，那些训练有素的人，目标是顾言之。

这个认知让她在短暂的松了口气后，陷入了更深的惊惧。

为什么是顾言之？

傅斯年知道吗？

如果这是傅斯年的对手所为，那傅斯年自身难保，是否意味着她暂时安全了？

或者……这根本就是傅斯年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用顾言之的“被捕”来麻痹她，让她放松警惕？

无数个问题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的思绪，让她几乎窒息。她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冷静和判断力，在傅斯年这片深不见底的泥沼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强迫自己站起来，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警惕地观察着外面。小镇似乎恢复了平静，但那种平静之下，潜藏着不安的暗流。偶尔有车辆驶过，都会让她神经紧绷。

不能再待下去了。无论顾言之被捕的真相是什么，这里都已经成为了是非之地。

她立刻动手，将本就收拾好的行李再次检查一遍，确保没有任何疏漏。她决定天一亮就离开，不再去什么偏远山区，而是直接想办法出境，离傅斯年和他的世界越远越好。

然而，就在她准备熄灯，进行离开前最后一次观察时，目光扫过街角，整个人瞬间僵住。

街对面，那家因为顾言之被捕而暂时关闭的画廊斜对面，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车型低调，但那份沉稳厚重的气场，与这个慵懒的小镇格格不入。

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的人。但苏晚的心脏却骤然收缩，一种冰冷的直觉顺着脊椎爬升。

这辆车……她认识。

这是傅斯年最私人的座驾之一，通常只在极其重要的场合，或者他不想引起过多关注时使用。

他来了。

他竟然亲自来了！

就在顾言之被捕的几个小时后，傅斯年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了这座南方小镇。

苏晚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那辆车。它静静地停在那里，没有任何动静，仿佛只是临时停靠。但她知道，不是。

他在里面。

他在看着哪里？是在观察画廊？还是在……看着她这扇窗？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苏晚握着窗帘的手指关节泛白，身体因为紧绷而微微颤抖。

他终于不再满足于远程操控，亲自下场了。是在回应她那个冲动的电话？还是因为顾言之的意外，打乱了他的部署，迫使他不得不现身？

就在这时，宾利的后车门打开了。

先是一只锃亮的黑色皮鞋踏在地上，接着是笔挺的西装裤管。然后，傅斯年整个人从车里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定制西装，没有系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两颗扣子。比起一个月前，他似乎清瘦了些，侧脸线条更加锋利，脸色在晨曦微光中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仿佛也能感受到其中沉沉的、如同暴风雨前海面般的压迫感。

他没有四处张望，甚至没有多看那家画廊一眼。下车后，他径直转过身，目光精准无误地，穿透清晨稀薄的雾气，直直地投向苏晚所在的窗口！

苏晚猛地向后一缩，心脏几乎跳出喉咙。

他看到她了！他一定看到她了！

尽管隔着假和眼镜，尽管躲在窗帘后面，但他那道目光，仿佛具有穿透一切伪装的力量，牢牢地锁定了她。

傅斯年就那样静静地站在车边，望着她的方向，没有任何动作，没有说话。像一头耐心极好的猎豹，在审视着已经落入视野的猎物。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终于有了动作。他微微侧头，对车内低声吩咐了一句什么。然后，他抬手，整理了一下本就一丝不苟的袖口，迈开长腿，朝着……苏晚出租屋的方向，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

他来了！

他直接过来了！

苏晚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逃跑？从后窗？来不及了！而且，外面一定有他的人包围了这里。对峙？她拿什么跟他抗衡？

脚步声清晰地从楼道里传来，沉稳，笃定，一步一步，敲击在苏晚的心上。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