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斯推开通往招待所的门时,晨光正懒洋洋地爬过走廊尽头的窗棂,在地毯上割出一道金边。他步伐不紧不慢,指尖夹着一杯刚买的咖啡,热气还没散。苏娜的消息来得一本正经,说什么“紧急事务”,可那语气僵得像从政府公文里抄来的。
他没告诉陆烬。
不是怕他知道,而是——这种琐事,根本不值得浪费他的时间。
训练场上人声鼎沸,陆烬站在队列前方,声音清冷如霜,每一个指令都像刀锋划过空气。凯斯在门口停了片刻,看着那个背影笔直如剑脊的男人,没上前。他知道陆烬讨厌无谓的打扰,更厌恶感情在公众场合被拿来展览。
但他还是来了。
门无声合拢,仿佛吞下了一道影子。空气里浮着一丝甜腻的香气,混着点刺鼻的化学味。凯斯鼻尖微动,嘴角忽然扬起。
曼陀罗。
还有信息素诱导剂。
真是低级又老套的把戏。这玩意儿对普通apha或许能撩拨神经,让他晕头转向、俯称臣。可对他?不过是劣质香水配过期安眠药。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咖啡,轻笑一声:“你这待客之道,连地下情|报站的诱捕陷阱都不如。”
话音未落,头顶的灯闪了一下。
凯斯不动声色地将咖啡搁在小桌上,慢条斯理脱下外套搭在椅背。动作优雅得像在参加晚宴,实则每一寸肌肉都在警戒。墙角通风口有细微震动,药剂正通过循环系统缓缓释放,浓度压得很低,意图是麻痹而非强攻。
可惜啊。
他体内的龙涎香稳如磐石,锁死在腺体深处,一滴未泄。只轻轻逸出些许雪松气息,与空气中混乱的味道悄然中和。腕表微震,数据流已悄然上传至基地密网,全程记录,不留死角。
楼梯传来脚步声。
苏娜走下来了。深色长裙,髻高挽,装模作样像个外交官。可她眼神太急,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像是等着看他失态、崩溃、跪地求饶。
“你总算肯露面了。”她说,“我还以为你打算缩在陆烬怀里一辈子。”
凯斯靠着桌子站着,手插进裤兜,姿态闲散得像在晒太阳。“我没躲。”他淡淡道,“我只是选了个配得上我的生活。”
“生活?”苏娜冷笑,“你是逃婚!在复兴城所有人面前甩我脸!就为了一个oga?一个来历不明、靠身体上位的战地指挥官?”
凯斯笑了。
那笑容带着点讥诮,像刀刃刮过玻璃。
“你说陆烬?”他声音低了些,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炽热,“你连仰望他的资格都没有。”
“我了解他?”苏娜逼近一步,“他是你父亲安排的棋子,是你一时兴起捡回来的野狗,现在还想当希望要塞的少主?可笑。”
“野狗?”凯斯终于直起身,目光如火,“那你算什么?圈养在温室里的观赏花?精心培育、完美无瑕、随时准备献给权贵的‘顶级oga’?”
他往前一步,语气轻佻却字字带刺:“你知道为什么我母亲临死前最恨‘完美oga’这个词吗?因为她就是被你们这群人活活逼死的——用标准、用期待、用所谓的‘价值’。”
他又靠近一步,几乎贴着她的视线压下去。
“而陆烬?”他声音陡然转柔,却又炽烈得惊人,“他不需要讨好任何人。他不靠背景,不靠关系,更不靠皮相。他站在我身边,是因为他比所有人都清醒,都强大,都……真实。”
“他敢直视我的过去,敢踩碎我父亲的权力游戏,敢在这烂透的世界里做他自己。”凯斯低笑,“而你?你连面对自己的勇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