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骼裂开的声音残忍响起。
鹤来等来医护人员。
“你别想借此机会自杀,”鹤来冷冰冰道,“你要用馀生去赎罪。”
他对王成旭说的最後一句话是:“再见。父亲。”
……
离开疗养院,强撑的精神终于绷不住,鹤来骤然脱力,靠着疗养院围墙,才不至于让自己倒地。
他痛苦地干呕两回,眼泪盈满眼眶,顺着脸颊往下滴。
鹤来蹲在路边,止不住地哭泣。
哭到腹部再次疼痛,他这回没有小心翼翼将手贴上小腹。
因为他清楚,现在那里什麽也没有了。
一切都是假的。
包括所谓的怀孕,那只是信息素过于匹配後産生的假孕症状。
然而为什麽他和陈竹年的信息素匹配度高到让人难以相信。
原因也很简单。
他陪伴陈竹年度过分化期,他的信息素类型就是为陈竹年量身打造的。
甚至是他心甘情愿。
然而现在。
他不知道怎麽去面对陈竹年。
眼泪再也流不出,鹤来起身时感到过于迷茫。
终于,在艾维死後的第十二年。
鹤来又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家了。
他不断地被更改契约权,跟随主人在各种临时住所短暂停留,胡乱生活到现在。
他一下失去了所有方向。
没有艾维,他连悲伤之後去哪里调解都不知道。
太阳西沉,四周渐黑,普善疗养院地方偏僻,他得尽快做决定。
随便选了一个较远的目的地,又让车速降到最低。
鹤来盯着车窗外发呆。
人工智能杀人案发生後,智能体被剥夺了在外留夜的权力。
他不想回陈竹年那边,还要向陈竹年写报告申请。
恍惚之间,鹤来想起上一次逃跑。
他在货车车厢里与冰箱克莱斯的对话在耳边回响。
他说他分不清爱上陈竹年是因为契约还是自我意识。
他说他想再去试一试。
然後。
他再一次把自己困进了牢笼。
细长的雨丝划过车窗,像流星的尾巴。
鹤来将冰冷的手心贴上滚烫的额头。
很久。
直到车内过于安静的环境使他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