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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库忿斯篇－4－赤冥之魂（第1页）

离开冰冷刻板的军事学院，踏入路法总长麾下幽冥军团总部的那一刻，库忿斯感到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里没有学院那过度过滤的、带着人造清香的空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臭氧、能量润滑油、淡淡金属腥气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无数星辰战场的肃杀与沉淀的味道。总部的建筑结构庞大而实用，粗粝的合金骨架暴露在外，能量管道如同巨兽的血管在墙壁和天花板上虬结盘绕，出低沉而稳定的嗡鸣。光线并非学院那种均匀柔和的照明，而是来自特定工作区域的聚焦光源，以及各种仪器屏幕上跳跃的数据流光，在大部分通道和空间中留下大片深邃的阴影，充满了力量感和隐秘性。

路法总长的亲自引荐，如同一道无声的宣言，让库忿斯这个“空降”的队长，在最初就吸引了诸多目光——好奇、审视、质疑，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抵触。他被直接带到了赤冥分队的专属区域，一个位于总部深处，被称为“熔火之心”的训练与生活区。这里的模拟环境被调整至高热、高重力，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墙壁是暗沉的、能够吸收并反射能量的特殊材质，地面上散落着各种尺寸和形状的强化训练桩，有些上面布满了深刻的拳印和爪痕。

他第一次见到他未来的队员们，并非是在正式的集结仪式上，而是在训练区的一片模拟熔岩池旁。他们或站或坐，或独自擦拭武器，或三两低声交谈，姿态各异，却都散着同样一股内敛而危险的气息，如同沉睡的火山。

副队长库拉，背对着入口，正用一块细腻的能量布，精心擦拭着她那对刚刚获得不久、形态似乎还不完全固定的断魂双刀。她穿着蓝红相间的战甲，身姿婀娜，兜帽边缘的金色装饰和那根唯一的白色羽毛在热浪中微微颤动。她似乎感应到库忿斯的到来，擦拭的动作未停，只是微微侧过头，红金面具下的视线冰冷地扫过库忿斯，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评估，甚至是一丝轻蔑。她没有说话，但那无声的气场已然表明了她的态度——对这个凭借总长一句话就空降而来的“蛮牛”队长，她并不信服。

不远处，库列斯克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靠在一个巨大的训练桩旁。他头上那些被金属箍束缚的尖角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双眼散着幽幽的绿色光芒，仿佛能穿透阴影。他手中握着一块未经雕琢的、闪烁着冰冷星光的彗星碎片，指节粗大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它，似乎在与之进行着无声的交流。他对库忿斯的到来似乎毫无反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库克坐在一个离熔岩池稍远的合金箱上，仅存的右眼低垂，正对着一个便携式战术全息盘进行着推演，屏幕上流动着复杂的毒素扩散模型和能量流数据。他头顶黄黑相间的螺旋尖角和周围红色的肉瘤凸起，在屏幕光芒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他察觉到动静，抬起眼皮，那只独眼冷静地看了库忿斯一眼，目光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分析与审视，随即又低下头，继续他的计算，仿佛库忿斯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变量。

更远处，库伦克正对着一个特制的重型沙袋泄着他似乎永远用不完的精力。他额头那枚猎杀巨鳄的荣耀印记微微亮，下颌那根粗长獠牙随着他每一次狂暴的出拳而颤动。他没有使用任何技巧，只是最纯粹的力量倾泻，拳头、手肘、膝盖，甚至额头，轮番砸在沙袋上，出沉闷如擂鼓般的巨响，沙袋表面的高强度复合材料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对库忿斯的到来浑然未觉，完全沉浸在本能的宣泄中。

库彼修和库罗耶则在进行对抗练习。库彼修右脸的墨绿面具在汗水和高温下显得油亮，他挥舞着临时找来的训练长柄武器，试图模拟他那尚未获得的魔血镰，动作大开大合，带着技术天才特有的、试图寻找最优攻击路径的精准意图，但偶尔会因急躁而露出破绽。他对面的库罗耶，四根红黑尖角随着他的移动而摆动，眼神中充满了原始的战斗欲望。他完全不理会库彼修的技巧，只是依靠本能和远常人的力量与度，如同饥饿的野兽般扑击、撕扯，每一次碰撞都爆出惊人的能量波纹。库索吉斯则独自站在角落的阴影里，几乎与昏暗的环境融为一体，只有他那只仅有眼白的左眼，偶尔会掠过一丝微光，默默观察着场中所有人的动作，包括新来的库忿斯。

路法总长没有多言，只是将库忿斯带到众人面前，沉声宣布了他的任命，便转身离开，将这片“熔火之心”完全交给了库忿斯。

短暂的寂静。所有的目光，无论是直视还是余光，都聚焦在了库忿斯身上。

库拉终于停下了擦拭双刀的动作，将刀柄在手中灵活地转了一圈，出细微的破空声。她转过身，直面库忿斯，声音透过面具，带着一丝甜腻却冰冷的质感：“所以，你就是总长亲自找来的‘脊梁’？看起来，除了角比较特别，和那双……嗯，挺别致的手，也没什么了不起嘛。”她的话语如同她的双刀，无形无影，却直刺要害，试图在第一时间瓦解库忿斯可能存在的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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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忿斯没有立刻回应。他缓缓环视在场的每一位未来队员，将他们的神态、动作，甚至呼吸的频率都收入眼中。他能感受到库拉话语中的刺，能感受到库列斯克沉默下的审视，能感受到库克计算般的冷静，能感受到库伦克狂野下的迷茫，能感受到库彼修和库罗耶对抗中尚未磨合的棱角，也能感受到库索吉斯那隐藏在阴影中的、小心翼翼的观察。

他没有像在学院里那样因被挑衅而愤怒，也没有试图用言语去反驳或证明。他只是向前踏出一步，沉重的军靴踩在金属地面上，出清晰的声响。他抬起那双赤红色的利爪，并非指向任何人，而是缓缓握紧，骨节出轻微的噼啪声。

“我叫库忿斯，来自锻造盆地。”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熔岩在管道中滚动，带着沉甸甸的重量和热度，清晰地传遍整个训练区，“总长让我来带领赤冥分队。我不是来当你们的教官，也不是来命令你们。我是来和你们一起，成为彼此的后盾。”

他目光转向还在疯狂击打沙袋的库伦克，突然开口，声音如同重锤敲击：“库伦克！”

库伦克猛地停下动作，布满汗珠和狂躁气息的脸转过来，眼神凶狠地瞪着打断他的库忿斯。

“你的力量很强，”库忿斯平静地说，“但打一个不会还手的沙袋，就算把它打成粉末，又能证明什么？”他伸出一根赤色的手指，指向训练区中央那片模拟了复杂地形的重力场，“看到那片区域了吗？里面随机生成的能量障碍和模拟攻击，强度不低。敢不敢跟我比一比，谁先冲到对面，过程中，谁击碎的障碍更多，谁承受的攻击更少？”

库伦克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爆出更炽烈的凶光和被挑战的兴奋，他低吼一声，额头的印记骤然亮：“比就比！怕你不成！”

“等等，”库忿斯又看向一旁的库彼修和库罗耶，“你们两个，也别光自己玩。加入进来，目标一样，但规则是，你们可以互相干扰，也可以……短暂合作清除大型障碍。如何？”

库彼修和库罗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跃跃欲试。这种充满变数和实战感的比拼，远比单纯的对抗或训练有趣得多。

“库列斯克，”库忿斯的目光转向那尊沉默的“雕像”，“你来做裁判，记录每个人的数据，尤其是被模拟攻击命中的次数和部位。”

库列斯克绿色的眼眸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但他没有拒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个微型记录仪。

“库克，”库忿斯最后看向独眼的战术家，“分析地形数据和障碍生成规律，给他们三个，”他指了指库伦克、库彼修、库罗耶，“提供最优路径建议，但仅限于建议，选择权在他们自己。”

库克独眼中的光芒微闪，手指在战术盘上快滑动了几下，屏幕上立刻开始滚动分析数据。他没有说话，但专注的神情表明他接受了这个任务。

库拉抱着双臂，冷眼看着库忿斯瞬间将散漫的队员们组织起来，还给了每个人看似合适的角色，她嗤笑一声：“呵，倒是有几分小聪明。”

库忿斯没有理会她的嘲讽，只是脱下了代表队长身份的厚重外套，露出里面同样印有赤冥徽记的紧身训练服，以及那身虬结如山峦般的肌肉。他对库伦克、库彼修、库罗耶点了点头：“准备。”

随着库列斯克一声低沉的口令，三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入了复杂的重力训练场。库伦克一马当先，如同狂暴的犀牛，依靠纯粹的力量撞碎沿途的小型障碍；库彼修则试图利用对能量流动的感知，寻找相对薄弱的点进行突破，偶尔还会引动环境中的高温能量，制造小范围爆炸清场；库罗耶则如同鬼魅，时而凭借度绕过障碍，时而如同野兽般用爪牙撕碎挡路的东西，他甚至会故意引动一些攻击去干扰旁边的库彼修。

库忿斯没有立刻冲出去，他站在原地，双拳紧握，赤色的利爪上开始隐隐流动着暗红色的光芒，他头顶那对红白巨角的纹理也仿佛活了过来，微微亮。他在感知，感知这片区域的能量脉络，感知那几个队员的行动轨迹和节奏。

几秒钟后，他动了。没有库伦克的狂暴，没有库彼修的灵巧，也没有库罗耶的诡谲。他的动作给人一种异常沉重、却又无比坚定的感觉。每一步踏出，都仿佛与整个训练区的高重力环境融为一体，地面微微震颤。他选择的路线并非最短，也并非障碍最少，但却是……最“稳固”的。他并非击碎所有障碍，对于一些坚固但可以借力的，他会用利爪嵌入，作为支点瞬间改变方向；对于一些能量攻击，他甚至不闪不避，只是微微调整身体角度，用肌肉最厚实或者有铠甲防护的部位硬扛下来，脚步甚至没有丝毫停顿。他的度看起来并不快，却以一种惊人的效率在推进，仿佛一辆无可阻挡的重型攻城锤。

库拉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渐渐凝重起来。她看到库忿斯在高移动中，竟然还用眼角的余光关注着其他三人的情况。当库罗耶为了干扰库彼修，故意将一个大型旋转能量刃引向对方时，库忿斯恰好经过附近，他看似随意地一挥手，赤色的爪尖带起一道凝练的红光，精准地击打在能量刃的受力节点上，使其轨迹微微一偏，擦着库彼修的后背飞过，并未造成实质伤害，却让库彼修惊出一身冷汗，也让库罗耶的计划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