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之间”选手村那标志性的、模拟自然星空的穹顶之下,此刻并非静谧的夜晚,而是被一种混杂着疲惫、兴奋、凝重与算计的独特氛围所笼罩。白日的四场激战,如同四块被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此刻正在这片相对封闭的空间内相互碰撞、交织、扩散。各分队返回各自的专属区域,但那无形的界限,似乎比白日里在竞技场时更加模糊,空气中流淌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审视与试探。
赤冥分队区域,喧嚣下的躁动。
赤冥的驻地仿佛一个刚刚经历过庆功宴的军营大厅,空气中还残留着能量饮料那略带刺激性的甜腻气味,以及雄性荷尔蒙蒸腾后的燥热。库忿斯庞大的身躯陷在一张特制的合金座椅里,手中把玩着一个空了的金属酒杯,指节粗大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杯壁,出沉闷的嗒嗒声。他环视着周围的队员,声音如同闷雷滚过:
“都看到了?库克栽了,输在太依赖那身毒皮,脑子不够活络!沙特瑞也栽了,输在太老实,被乔奢费那小白脸耍得团团转!”他猛地将酒杯顿在桌上,出“哐”一声响,“我们赤冥,力量是根本!但别他妈的光长肌肉不长脑子!明天,库罗耶!”
被点名的库罗耶抬起头,他那四根红黑相间的螺旋尖角在灯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泽,恶食魔刃随意地靠在腿边。他喉咙里出嗬嗬的低笑,舔了舔如同锉刀般的牙齿:“放心吧队长,巴鲁那滑不溜秋的泥鳅,老子直接用‘噬能’吸干他!看他还怎么跑!”他眼中闪烁着狂暴与饥饿交织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巴鲁在他面前能量枯竭、瘫软在地的模样。
库伦克挥舞着肌肉虬结的手臂,声援道:“对!库罗耶,直接碾碎他!让他知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逃跑是没用的!”
库拉则慵懒地靠在一张软榻上,指尖依旧缠绕着那根白羽,闻言出一声轻嗤:“巴鲁?一个只会抱头鼠窜的废物罢了,库罗耶你要是连他都解决不了,趁早自己跳下擂台算了。”她的语气充满不屑,但目光却微微闪烁,似乎在评估库罗耶获胜的把握,以及……这对自己是否有利。
库索吉斯,那位擅长毒虬刀的独眼战士,沉默地坐在角落,仅存的眼白扫过兴奋的库罗耶,声音沙哑地提醒:“巴鲁的‘穿墙’能力在规则下受限,但别忘了他的噬血刀能破锐气,小心他的临死反扑。”
库忿斯满意地看着队员们躁动的战意,粗声道:“都听见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别阴沟里翻船!库罗耶,给我赢得漂亮点!”
紫冥分队区域,优雅下的暗礁。
与赤冥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紫冥的驻地更像一个正在进行战术推演的精致沙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类似檀香的宁神气息,这是乔奢费的偏好。他本人坐在一张造型优雅的扶手椅上,手中端着一杯冒着氤氲热气的清茶,末日双刃交叉置于身旁的武器架上,刃身上的尖刺在柔和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他的目光先落在副队长巴鲁身上。巴鲁此刻显得有些坐立不安,眼神游移,手指不停地绞在一起。明日对阵库罗耶的消息,像是一盆冰水浇在了他头上。
“巴鲁,”乔奢费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库罗耶的风格,是极致的狂暴与吞噬。你的优势在于敏捷与……生存智慧。此战,不可力敌。”
巴鲁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队……队长,我明白。库罗耶那家伙就是个疯子……我,我会尽力周旋,找机会……”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他在考虑如何“体面”地认输或者寻找规则漏洞保命。
巴尔格姆如同冰雕般站在乔奢费身侧,闻言,冰冷的视线如同手术刀般刮过巴鲁:“军人的荣耀,在于奋战到底。未战先怯,乃最大之耻辱。”他的话语没有丝毫温度,让巴鲁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乔奢费轻轻放下茶杯,瓷器与桌面接触出清脆的微响。“巴尔格姆说得不错。巴鲁,此战你避无可避。我需要你做的,不是硬拼,而是尽可能多地消耗他,逼他露出破绽,甚至……让他过度使用‘噬能’能力,为后续可能遇到他的队友创造机会。”他的策略清晰而冷静,将巴鲁置于一个诱饵与消耗品的位置。
巴鲁的脸瞬间白了白,嘴唇哆嗦着,似乎想反驳,但在乔奢费那平静却深邃的目光注视下,最终只是喏喏地应了一声:“是……队长,我……我尽力。”
乔奢费的目光又转向巴尔格姆:“至于你,巴尔格姆,明日对阵沙宾。”
巴尔格姆下颌线绷紧,眼神锐利如冰锥:“沙宾,灰冥副队长,防御与战术大师,武器嗜血傲天刀与盾,攻防一体。其‘律法之盾’的信念,是他力量的源泉,也可能成为其束缚。”他的分析一如既往的冷静客观。
乔奢费颔:“沙宾为人正直,战术严谨,极少犯错。你的‘冰麟刀’寒气可迟缓动作,或许能干扰其节奏。此战,关键在于‘破盾’的耐心与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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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巴尔格姆言简意赅。
这时,负责侦察的巴纳雷斯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一旁,低声汇报:“队长,灰冥的安迷修去了医疗中心探望沙特瑞,钢铁之心的马库斯和赫克斯在公共区域与沙宾有过短暂交流。赤冥的库拉……行踪有些诡秘,似乎在主动接触一些人。”
乔奢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风暴前夕,蛛丝马迹皆有意义。继续留意。”
灰冥分队区域,坚韧中的疗愈。
灰冥的驻地氛围最为沉重,仿佛蒙上了一层无形的阴霾。接连的失利,尤其是沙特瑞以那种方式败北,让这支以意志坚韧着称的队伍也难免士气受挫。空气中弥漫着草药膏剂清苦的气味,源自队员们处理白日战斗留下的细微损伤。
安迷修坐在中央,他已经换下了那身破损严重的紫色铠甲,穿着一身简单的深色训练服,但眉宇间的沉郁并未散去。他刚刚从医疗中心回来,亲眼确认了沙特瑞和沙鲁克的情况稳定。
“沙特瑞情绪稳定了许多,只是需要时间恢复。沙鲁克也有了意识反应,这是好消息。”安迷修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依旧稳定,仿佛在用自己的平静安抚着队员们,“今日之败,责任在我。是我未能及时洞察对手的战术,也未能更好地激大家的状态。”
副队长沙宾立刻沉声道:“队长,胜败乃兵家常事,岂能由您一人承担。沙特瑞之败,在于其自身心态;沙鲁克之败,在于实力差距。我等皆有需要反思之处。”他抚摸着嗜血傲天刀的刀柄,眼神坚定。
沙隆斯沉默地站在安迷修身后,如同最忠诚的影卫,左肩后的单翼微微翕动,仿佛在感知着空气中任何一丝不安的气息。
沙芬塔那带着一丝讥诮的声音响起,打破了略显沉闷的气氛:“连折两阵,一力一智皆破,看来我们灰冥的‘回响’,在某些人眼里已经成了固定的乐章,轻易就能找到破绽了。”他v形头盔下的红眼扫过众人,“明日,沙宾对阵巴尔格姆,赫克斯对阵沙古拉。沙宾,你的‘律法之盾’,对上巴尔格姆那冰山般的‘秩序’,倒是绝配。”
沙宾面对沙芬塔的尖锐,并未动怒,沉稳回应:“巴尔格姆恪守纪律,战斗风格一丝不苟,极难找到破绽。我的‘守护’之念,与他的‘秩序’之规,确实是一场理念的碰撞。我会全力以赴。”
安迷修看向沙宾,目光中带着信任:“沙宾,你的稳健是我们最可靠的基石。巴尔格姆虽强,但并非无懈可击。找到他的‘节奏’,打乱它。”
他又看向一旁沉默寡言、正在默默擦拭着杀厉蟾刀的沙古拉:“沙古拉,明日你的对手是赫克斯,那位‘钢铁之心’的武器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