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抄书。
怜秋心头有些不太高兴,蹙眉道:“你可还记得明年要科举?整日抄书于你学问并于进益,莫要因小失大。”
可书生不抄书,又怎么来银子。
抿了抿唇,怜秋将盘桓在心头许久的话说了出来:“你若是缺银子,我可以予你。”
想起封随说自己拿钱辱他的话,怕伤害了书生脆弱的尊严,怜秋斟酌词句道:“你若覺得不好,也可权当做是我借给你,日后再还给我便是,總比你现下一邊忙着读书,一邊还要抽出心神抄书得好。”
听了这话封随唇角的笑意欲浓,轻轻摇头道:“不必秋哥儿费心,只是我这银子另有用途。且秋哥儿说是借,难道我日后入了顾家的门,秋哥儿还能找我要不成。”
上什么门!
怜秋心头害羞,横他一眼,杏眸水光潋滟:“不知羞,谁同你说就定下你上门了。”
先时同这人说起上门时,还一副威武不屈的模样,这才过多久,竟然就自己主动说起。
哪儿还有半点清高书生的样子!
浑似巴不得赶紧上门一样。
封随轻声笑笑,没有继续说讓怜秋害羞的话。
“那我便先告辞,”封随贴心道:“秋哥儿先尝尝看桂花糕合不合胃口,若是不爱吃,下回我再换别的。”
“快些走吧。”怜秋扬了扬手,赶人道:“我不爱吃,下回别买了。”
看着怜秋装作不耐烦的神色,封随轻笑两声,提步离去。
哥儿害起羞来,当真是可爱至极。
听着脚步声越走越远,怜秋悄摸往窗外看了看,眼见封随的背影消失在后院,轻轻叹了一口气。
再看向那包糕点时,眼里盈着滿滿的欢喜。
素白的手指拿上一块缀着几粒浅黄桂花的糕点,还未咬下就闻到一股香甜,贝齿轻轻咬下一块,将左腮微微顶起一个弧度。
嘴里轻嚼着,怜秋垂眸去看手里缺了一角的桂花糕,忽的停下咀嚼的动作,呆愣着喃喃道:“竟是连一口热水都没讓人喝。”
-
临近与封随约好的头一天,怜秋不知怎么忽的紧张起来。
虽已然跟封随相约过几次,但不知是不是因着头回由封随开口相邀,怜秋心头總覺得平静不下来。
“公子,正红的这套衣裳好看。”
琴书拎着一套衣裳给怜秋比划着:“剛好明日你们去赏花,红色艳,您肯定能将惜花园里的花都比下去。”
“会不会太俗了。”怜秋皱眉道。
“怎么会!”琴书惊讶的瞪大眼,信誓旦旦道:“公子肤色白,穿红色再适合不过了。”
两人从午时后就开始挑起衣裳来,怜秋不是嫌太素便说太俗,给琴书折腾得满头大汗。
不过琴书乐于瞧怜秋换衣裳,怜秋每次穿上一件新衣他便眼前一亮,倒也不觉得累,只是总觉得公子为了一个封随这般用心实在犯不着。
不知是不是琴书的表情太过認真,当真将怜秋给说服了,觉得这身红衣也不太扎眼了。
“那我便试试?”怜秋怀疑道。
“嗯!”琴书双眼亮晶晶的催促道:“公子快穿上试试,定然好看得紧。”
小马屁精向来爱说些漂亮话,将怜秋哄得飘飘然便开始换衣裳。
“叩叩叩。”
顾月敲了敲房门,在门外扬声道:“你们俩干嘛呢,把门关得这般严实,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月姑娘,你且等等。”琴书一邊伺候着怜秋换衣裳,一边喊道。
待给怜秋换好衣裳后,琴书颠颠儿跑去给顾月开门。
一脚踏进房内,顾月看向刚换好衣裳的怜秋,眼里划过一丝惊艳。
怜秋生得本就好看,不过巴掌大的脸,五官小巧精致,肤色又是精心养出来的白皙软嫩。
现下在穿上一身红衣,更是将整个人衬得多了几分妖异惑人,像是寒冬红梅化作的妖精,欲吸人魂魄。
“你这是……”顾月斟酌着措辞道:“要去将封随勾得明日就跟着你上门?”
“你别胡说,”早已习惯被人夸赞相貌,怜秋解释道:“我只是觉得既然是他同我道歉后,头一次相邀,还是得重视些。”
这哪里是重视些。
顾月咋舌,打从心里觉得明日封随见过人后怕不是魂都要被勾没,痛恨自己先前为何要端着。
围着怜秋转了两圈,顾月打趣道:“我还当你之前说要相看是認真的,却不过封秀才一来,你就放出消息说不讓自荐了。”
“我本来就是認真的,”怜秋理了理袖口,一本正经道:“只是如今封随肯低头,我本就觉得他不错,又何必耽搁他人时间。”
虽嘴上一直没松口,但是封随是他第一次看上的人,要不是他前头性子太过别扭,怜秋也不至于起了另觅良人的心思。
现下人低了头先给他表白心意不说,还给他送糕点来,态度还算不错。怜秋便也就歇了换人的心思。
他不是个喜欢弄虚作假的,既然心头有了人选,便让人将之前自荐上门的消息撤了去,免得惹人误会,也浪费他人精力。
选好明日要穿的衣裳,又在顾月的建议下选好明日搭配着的腰带,配饰,确认一切无误后怜秋才算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