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华暗度备红妆,寸心藏情寄聘礼
冬雪初融,京城的空气里还残留着料峭寒意,却已悄悄漫进几分春的讯息。自那日陆景渊登门提亲,沈修与林砚颔应允,婚期定在来年惊蛰之后,日子便像被按下了快进键,在忙碌与期盼中悄然流转。沈府与陆府两处,皆是灯火通明,人影穿梭,从清晨到日暮,连庭院里的石榴树都似有感应,枝桠间已萌动起细密的芽苞,静待春日绽放。
沈清沅的闺房,往日里总是弥漫着淡淡的草药清香,如今却添了几分喜庆的暖意。靠窗的位置被辟出一方小案,上面整齐叠放着各色绸缎面料,浅青、月白、藕荷、绯红,皆是林砚精心挑选的上好云锦与蜀锦,触手细腻温润,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沈清沅正坐在案前,手中拿着一支银质绣花针,指尖灵巧地穿梭在一块浅青色绸缎上,绣出的兰草纹线条流畅,栩栩如生,只是绣着绣着,指尖便会不自觉地停顿,目光飘向窗外,落在庭院中那株渐渐复苏的石榴树上,脸颊泛起一抹浅浅的红晕。
“姑娘,您看这匹霞帔料子如何?”贴身丫鬟春桃捧着一匹绯红的云锦走进来,料子上用金线绣着缠枝莲纹,流光溢彩,“夫人说,惊蛰过后成婚,正是万物复苏的时节,用这绯红的颜色,既喜庆又衬气色。”
沈清沅回过神,伸手接过云锦,指尖抚过上面精致的绣纹,金线的触感微凉,却带着难以言喻的郑重。“很好,娘挑的料子,自然是极好的。”她轻声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春桃将云锦放在案上,笑着打趣:“姑娘这几日总是走神,莫不是在想陆大人吧?”
被说中心事,沈清沅的脸颊愈烫,轻轻瞪了春桃一眼,却没有反驳,只是拿起绣花针,继续绣着手中的兰草,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这些日子,陆景渊虽忙于筹备聘礼,却总会抽出时间来沈府探望,有时是在傍晚时分,陪她在庭院中散散步,说着京城的趣事;有时是在清晨,送来一些他特意让人寻来的珍稀草药,或是一块上好的砚台,只说“姑娘喜欢研究草药,用这砚台研墨记录,或许顺手些”。
他从不说缠绵的情话,却总能用最细致的方式,将心意融入点滴日常。就像前日,他得知她为了赶制陪嫁的香囊,指尖被针扎破,第二日便让人送来了一盒上好的珍珠膏,还附了一张小字条,上面只写着“莫要太过操劳,仔细伤了手”。寥寥数字,却让沈清沅的心暖了许久,连指尖的伤口都似不那么疼了。
正思忖间,门外传来林砚的声音:“清沅,娘带你去库房看看,你外祖父留下的那套玉饰,该取出来擦拭一番了。”
沈清沅放下针线,起身跟着林砚走向库房。沈府的库房宽敞明亮,一排排梨花木架上,整齐摆放着各式嫁妆,从绫罗绸缎到金银饰,从古籍字画到瓷器玉器,琳琅满目,皆是沈修与林砚这些年精心为她筹备的。林砚走到一个雕花木柜前,打开柜门,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躺着一套白玉饰,包括一支凤钗、一对手镯、一对耳环与一条项链,玉质温润通透,色泽均匀,显然是上好的羊脂白玉。
“这是你外祖父当年特意为你母亲定制的,后来你母亲嫁给你父亲时,便戴了这套饰。”林砚拿起凤钗,轻轻放在沈清沅手中,目光温柔,带着几分只有两人能懂的怅惘与欣慰,“如今,娘把它传给你,既是念想,也是希望你能像你母亲一样,婚姻美满,一生顺遂。”
沈清沅握着凤钗,指尖传来玉石的温润触感,心中泛起阵阵暖意。凤钗的钗头雕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线条细腻,栩栩如生,上面还镶嵌着一颗小小的红宝石,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娘,这太贵重了。”
“傻孩子,再贵重的东西,也比不上你的幸福。”林砚笑着帮她将凤钗插在髻上,仔细端详着,忽然拉着她走到库房角落的矮榻边坐下,屏退了左右伺候的丫鬟,声音放得轻柔,带着几分穿越千年的默契,“清沅,我们俩从那个喧嚣的现代来到这里,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作亲女儿,更当作唯一的闺蜜。还记得你刚穿越过来时,不知道未来在哪里,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没想到,一转眼,我们都在这个朝代扎下了根。”
沈清沅的心猛地一揪,眼眶瞬间泛起水汽。那些初来乍到的惶恐、茫然,那些相互扶持的日夜,那些只有两人能懂的“现代暗号”,一幕幕涌上心头,清晰得仿佛就在昨日。“娘……”
“我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找到自己心爱的人。”林砚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眼中满是真挚的笑意,“你爹待我极好,给了我安稳的幸福,而你,也遇到了景渊这样真心待你的人。他对你的心意,藏在那只草老虎里,藏在每日的探望里,藏在点点滴滴的细节里,我都看在眼里,也为你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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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语气愈温柔,带着闺蜜间的亲昵与坦诚:“作为你的母亲,我盼着你嫁得好,不受委屈;作为你的朋友,我更盼着你能真正幸福,有人疼,有人爱,不用再像从前那样,凡事都自己硬扛。你现在找到了属于你的幸福,我也有我的归宿,这样真好。”
“娘……”沈清沅再也忍不住,伸手抱住林砚,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谢谢你,这些年,多亏有你。”
穿越千年,远离故土,若不是有林砚像母亲、像闺蜜一样陪着她,她或许早已撑不下去。是林砚教会她适应这个时代的规矩,是林砚在她迷茫时给她指引,是林砚在她孤独时给她温暖,这份情谊,早已越了普通的母女,成为她在这个陌生朝代最坚实的依靠。
“傻孩子,跟我客气什么。”林砚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眼中也泛起了水汽,“以后嫁去陆家,要好好照顾自己,也要好好与景渊相处。记住,无论生什么事,沈府永远是你的后盾,我和你爹永远在你身后。”
沈清沅用力点头,将脸颊埋在林砚的肩头,感受着这份跨越时空的温暖与情谊。许久,她才抬起头,擦干眼角的泪水,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娘,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的,也会常回来看你和爹。”
林砚笑着帮她整理了一下髻上的凤钗,拉着她起身,继续看着库房里的嫁妆:“好了,我们继续看看其他的。这些绣品,都是你亲手做的,既有心意,又显才情,陪嫁过去,也能让陆家知道,我们清沅不仅懂草药,女红也是极好的。”
沈清沅看着那些绣品,眼中满是感慨。从穿越而来,懵懂地学着这个时代的规矩与女红,到如今能熟练地绣出各式精美的图案,这其中的点点滴滴,都凝聚着她对这个家的归属感。而这些绣品,也将随着她的嫁妆,一起走进陆家,见证她新的人生。
“对了,清沅,”林砚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从一个木箱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盒,递给她,“这里面是一些银票和地契,是娘和你爹为你准备的压箱钱。虽不说有多丰厚,但足够你日后应急,在陆家也能多一份底气。”
沈清沅接过锦盒,入手沉甸甸的,心中满是感动。她知道,父母为了她的嫁妆,几乎倾尽了心血,这份疼爱与牵挂,比任何珍宝都要贵重。“娘,谢谢您,还有爹,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傻孩子,跟爹娘客气什么。”林砚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眼中满是宠溺,“你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我们只盼你能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在陆家不受委屈,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母女俩正说着贴心话,管事嬷嬷匆匆走进来,笑着禀报:“夫人,姑娘,陆府派人来送聘礼清单了,说是陆大人亲自拟定的,让您二位过目。”
林砚眼中一亮,连忙道:“快请进来。”
很快,陆府的管家捧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走进来,恭敬地将木盒递上:“沈夫人,沈姑娘,这是我家大人拟定的聘礼清单,还有几件信物,让小的特意送来,给二位过目。”
林砚打开木盒,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洒金红纸,上面用工整的小楷写满了聘礼名目,密密麻麻,足有数百项。从金银珠宝到绫罗绸缎,从珍稀药材到古籍字画,甚至还有几匹上好的西域贡马与一座城郊的别院地契,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珍品,足见陆景渊的用心与诚意。
“陆大人真是费心了,这份聘礼,太过厚重了。”林砚看着清单,眼中满是满意,却也带着几分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