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高中的校门比王石安想象中宽,红漆铁门上缠着圈褪色的绿藤,门楣上“向阳县高级中学”几个字被雨水浸得暗,却在九月的晨光里透着股亮堂劲儿。
他攥着布包带,指节因为用力泛白——布包里除了学费,还塞着赵母给的煮鸡蛋,蛋壳被体温焐得温热。
报到窗口前排着长队,王石安站在队尾,听见前面几个学生聊着新课本、新校服,手指不自觉摩挲着布包里的旧笔记本。轮到他时,老师接过学费,点了两遍才抬头笑:“王石安是吧?分到高一()班,宿舍在西三楼o,去领被褥吧。”
拎着蓝白条纹的被褥往宿舍走,走廊里满是脚步声和说话声。o宿舍的门虚掩着,王石安推开门,看见四个男生正收拾床铺。靠门的上铺空着,他刚把被褥往上放,下铺的男生就转过头:“我叫李建军,家在县城东边,你呢?”
“我叫王石安,从朝阳镇过来的。”他边说边把布包放在床板上,拉链刚拉开一点,就露出里面的旧课本。李建军瞥见了,却没多问,只指了指对面的床铺:“那是张涛,他爹是粮站的,旁边那个是刘辉,跟你一样从朝阳镇考来的。”
正说着,上课铃突然响了。王石安跟着几人往教学楼跑,刚进高一()班的门,就看见老师站在讲台上——正是班主任李老师。李老师看见他,眼睛亮了亮,指了指靠窗的空位:“王石安,就坐那儿吧。”
第一节课是班会,陈李老师让每个人介绍自己。轮到王石安时,他站起来,声音比初中时稳了些:“我叫王石安,想好好读书,考大学。”底下有人笑,他却没低头——这是他藏了好几年的念头,现在终于能说出口了。
放学铃声响时,天已经擦黑。王石安刚走出教室,就看见李建军追上来:“食堂的玉米粥挺便宜,一块钱管够,要不要一起去?”他摸了摸兜里的零钱,点了点头。食堂里人很多,两人端着粥找了个角落坐下,李建军边喝边说:“听说月底要摸底考,你初中基础咋样?”
“还行,就是英语有点差。”王石安扒拉着碗里的咸菜,想起初中时的陈老师总帮他补英语,心里暖了暖。
“那正好!我英语好,晚上回宿舍我教你背单词。”李建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爽朗。
回到宿舍,刘辉正对着数学题皱眉,王石安凑过去一看,是道二次函数题——初中时他做过类似的。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了几步,刘辉眼睛一下子亮了:“原来这么算!王石安,你也太厉害了吧?”
那天晚上,宿舍里的灯熄了,几人还借着窗外的月光聊天。李建军聊县城的新鲜事,张涛说粮站的趣事,刘辉讲镇上的庄稼,王石安没怎么说话,却听得认真。他躺在上铺,摸着枕头下的笔记本——里面夹着陈老师的毕业照,还有望祖塞给他的小纸条,上面写着“哥,我也会考上县高中的”。
日子一天天过,王石安把所有时间都扎在学习里。早上天不亮就去教室背英语,中午啃着干粮做题,晚上宿舍熄灯了,就躲在走廊的路灯下看课本。李建军和刘辉也跟着他学,有时三人一起在路灯下刷题,直到宿管阿姨来催才回宿舍。
半个月后的一个周末,王石安没回家——他想省下路费,也怕回去又听李秀莲的唠叨。中午在食堂买了个馒头,刚要吃,就看见校门口有个熟悉的身影。他跑过去,才现是赵母给赵野送东西,手里还拎着个布包。赵野也考上了县高中,分班的时候,他被分到了高()班。
“石安,快过来。”赵野对着王石安喊到。赵母微微一笑,把布包塞给石安,里面装着烙饼和煮鸡蛋,“石安,这是我给你俩带的,你俩学习累,得多吃点。”
王石安攥着布包,看了看赵野,鼻子忽然酸。赵母又摸了摸他的胳膊:“看你们瘦的,别光学习,也得顾着身子。钱够不够用?不够跟婶说。”
“够,够的,谢谢婶!”他连忙点头,赵野也忙说:“我这里还有钱,石安要用的话从我这里拿就好了!”赵母又交代了几句,就要回去了。
看着赵母转身往车站走,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街角,才和赵野两个人捧着布包往教室走。烙饼还热着,咬一口,满是家的味道——他忽然觉得,县高中的日子,虽然苦,却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踏实。
月底的摸底考,王石安考了全班第五。陈老师在班会课上表扬他,他站在讲台上,看见李建军和刘辉冲他竖大拇指。下课铃响后,他刚回到座位,就看见桌肚里放着张纸条,是刘辉写的:“下次咱争取进前三!”
王石安把纸条夹进笔记本里,抬头看向窗外。夕阳正落在教学楼的屋顶上,染得一片金黄。他想起半个月前,背着布包离开家时,李秀莲的冷脸,王老实的沉默,还有王望祖躲在窗帘后喊的那句“哥,别偷懒”。
他攥了攥拳,心里忽然有了个更清晰的念头——他不仅要考上大学,还要带着赵野、带着王望祖,一起走出那个小镇,去看看更远的地方。窗外的风吹进来,带着秋天的凉意,却让他觉得浑身都有了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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