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升腾出柔软,陆承安忙不叠在宋柒对面坐下:“在等我?”
对面人的表情只能用“春光灿烂”四个字来形容,宋柒擡头的时候愣了一下,简直都想开口问问陆承安,遇到了什麽喜事。
“是。”宋柒跟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等大家都到了再开始吃,他觉得这很正常,自然想不到陆承安会为这点小事开心。
陆承安把自己面前的饭推过去,又把宋柒面前的饭扒拉过来。
宋柒:“?”
“等很久了吧?你吃我这份吧,反正我们买的是一样的。”陆承安说完,飞快地拿起饭勺,舀了一勺饭,放进嘴里,饭都没吞下去,就说:“果然,你这份有点冷了。”
宋柒:“……”
正常情况下,宋柒吃饭的速度是有点慢的,陆承安先吃完了,不玩手机也不说话,老老实实地端坐在宋柒对面,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饶是宋柒再怎麽刻意忽略,也没办法不注意到陆承安热切的目光。
宋柒:“……”
“我有件事想问问你。”宋柒握住饭勺,擡眼看着陆承安,眼睫有些颤抖。
“你的校园卡是托什麽关系办的?你有亲戚在C大任职吗?”他问。
“有啊。”陆承安很少得到宋柒如此真切的注视,宋柒每次看他,都是轻轻一瞥,像是在逃避什麽。
“我二叔在C大任职。”陆承安实话实说。
果然,宋柒垂眸,声音带了些不为人所知的干涩:“他是老师吗?教什麽的?”
陆承安难得没有立马回答宋柒的问题。
陆家的家庭情况有些复杂,爷爷在港城发家,有过两任妻子。
陆承安的父亲和二叔是爷爷的原配生的,而三叔和四姨则是陆老爷子的第二任妻子生的,爷爷因病过世,留下了巨额资産,父亲和二叔念着手足之情,想和三叔丶四姨一起,把爷爷留下来的産业做大。
谁能想到三叔丶四姨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临到头了放了个冷枪,父亲和二叔被从集团中踢了出去。
身为老大的父亲心灰意冷,又觉得是因为自己优柔寡断,连累了二叔——
二叔最开始就提醒过,让他小心三叔丶四姨。
父亲当时的回答是,虽然不是同胞,但好歹也是手足,就算有其他心思,他们应当也不会做得太过分。
事实证明,他错了,在金钱和利益面前,浅薄的亲情不值一提。
陆承安的父亲把自己手底下的公司全部转给了二叔,只留下了存款,带着老婆和年纪尚小的陆承安去了国外,夫妻俩在国外购置了一处农庄,过上了提前退休的日子。
二叔撼动不了爷爷创办的集团在港城的地位,又因为被三叔丶四姨在港城买过不少黑通稿,这些年的业务重心一直在内地。
陆承安之前看到二叔,总是在视频电话里,穿着中山装的富商看着镜头,说:“承安长大了。”
又说:“大哥,嫂子,你们什麽时候回华国?回来帮帮我,行不行?我老了,力不从心了。”
父亲笑笑:“老二,我比你还老呢,再说了,我是真不会做生意,回去了只能拖你後腿。”
“那你让承安回来,让他来当我的继承人。”
“他?他心里只有赛车。”父亲故作嫌弃,眼里却藏不住对独子的爱意。
事故发生後,陆承安带着父母的骨灰回了华国。
父亲生前说过,陆承安在这世上唯一可以相信的人,就是二叔。
叔侄俩在车上抱头痛哭,二叔说,一定会查清楚事故的真相。
最大的怀疑对象自然是陆承安的三叔和四姨,这些年二叔的生意越做越大,如果再度回到港城,一定会对三叔丶四姨的生意造成威胁。
但这些又关已经远走了的陆承安一家什麽事?父亲很早就放弃了权势的争夺。
陆承安一直觉得这件事情没有内幕,那次事故就是自己的错,所谓的真相不过是二叔安慰自己的说辞。
陆承安不想让宋柒知道自己的情况,虽然出国後他就改了名,但如果宋柒知道了二叔的身份,还是有可能从网上知道那次事故。
“我也不太清楚。”陆承安头一次主动从宋柒身上移开眼睛,他偏着头,声音有些低,“我跟他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