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佳玉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大伯,“大伯,你怎么能帮着外人说话,我爹不会这么做的。”
刘乃涛皱了皱眉,“佳玉,你别任性,这是你爹的决定,我们要尊重……。”
娄翰林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刘乃涛,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刘乃答应把房子给她?”
刘乃涛被问得有些心虚,但还是强撑着说:“我就是证据,乃亲口跟我说的。”
刘佳玉感到无比绝望,他没想到自己的亲大伯竟然会为了一个外人来抢夺自己的房子。
夕阳把老屋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把生锈的镰刀横亘在刘佳玉心头。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泪水说:“大伯,就算我爹答应了,那也得有书面协议,你拿不出证据,这房子就还是我的。”
说完,刘佳玉拉着娄翰林就往外走,
他要回去处理老房子,卖钱还姑姑和大伯。
曲桂娥回想起李寡妇说的“克夫,扫把星”等污言秽语,越想越气。
难道自己真的就是克夫的命,是不是谁跟她在一起都不能安生?那不如自己一走了之。
如果自己走了,是不是就没人过来闹,那样孩子们可以继续住这房子。
她看大女儿高秀平正在跟村长高连商量事情,一定是关于房子的事。看来要想继续住在这处房子里,只能还钱。
可是眼下,拿什么还呢?秀平以前放牛挣粮食挺多,多少可以换点钱。现在不放牛去哪里挣钱?
如果想让孩子继续住下来,只有自己一走了之。
秀平现在能够扛起家庭的担子,自己完全放心,还有娄翰林帮衬,佳玉也懂事,玲玲听话,英子病好了,蛮机灵的,不用操心。
吉梁?哎!生死由命,全当没那个儿子。我只要能保住房子,其它管不了那么多。
我这个克夫之人就不该在世上祸害人,早走大家都消停了。
说着她恋恋不舍地看看家里的一切,转身躲到里屋,把门关上,拿出她藏在门后缸缝里的火油瓶,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这是她第二次成功将火油喝进肚子里。
第一次是出嫁的前一天晚上,当她想象着自己就要跟一个罗锅子过一辈子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天塌了,她恐惧、无助、伤心和愤慨……
所有的情感汇聚,她承受不了,只有一死才能摆脱无尽的折磨。
没想到她被救活,也没想到罗锅子高殿广给了她重生,她庆幸自己没死,白捡了二十多年的时光。
这二十多年,虽然贫困,但也有很多快乐。罗锅子有情有义,刘乃有本事能挣钱,几个孩子也懂事。
生活好像总是起起伏伏,如果没有意外……可是,意外它来了,该怎样面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这一次没有人来救我了,我是个多余的人,我就该……
这些念头随着火油的下咽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
火油粘稠的灼热感从舌尖一路烧进喉咙时,她才真正明白这东西为什么被叫作“火油”。
她忘记上一次喝火油的感受,当心灵的痛苦达到一定极限,身体的痛就会被被忽略掉。
第一口下去像吞了刀片,喉管猛地抽搐,她弓着背干呕,煤油的腐臭味混着胃酸冲上鼻腔。第二口灌得更急,液体滑过食道像烙铁捅进胸膛,五脏六腑瞬间绞紧。
她听见自己出“嗬嗬”的抽气声,手指痉挛地抠进泥地,指甲缝里全是血和土。
煤油在胃里翻腾成滚烫的岩浆,烧得她眼前炸开一片蓝光——像檀香山那个被蓝焰包裹的老人,只是这火从脏腑深处燃起。
剧痛让她蜷成虾米,额头抵着冷硬的米缸。煤油开始腐蚀黏膜,血沫混着黑褐色的油滴从嘴角溢出,每咳一声都带出更多血腥。
她想起邻村跳井的少年被捞上来时浑身滴水、面色青紫的模样,此刻竟羡慕那井水的冰凉。肠子像被无数铁丝绞拧,她翻滚着撞倒水瓮,瓦片碎裂声惊醒了门外的玲玲。
玲玲推开门一看,惊呆了:“娘,你怎么了……”
高连和高秀平正在讨论房子,听到玲玲喊叫声赶紧跑过来。
灌粪水催吐的土法救了她一命。高连把手指捅进她的喉咙,逼她吐出大滩黑黄秽物。
火油灼伤的食道连口水都咽不下,她躺在炕上盯着房梁,脑袋里是生和死的撕扯,中间是一个屏障,她一回儿生,一回儿死。
她被送到公社医院,一顿正规抢救,她活下来,食道却永久溃烂成火烫的荒原。
此后再饿也不敢闻油味,仿佛那晚吞下的不是火油,是一簇困在血肉里永不熄灭的蓝焰。
许多年后她才懂,五十年代的火油从来烧不死人——它只把绝望熬成慢性毒,让活着比纵身一跃更疼。
她誓再也不喝火油。
喜欢未知何处是彼岸请大家收藏:dududu未知何处是彼岸小说网更新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