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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第1页）

第12章

第二天清晨，“隅角”门口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低气压。林晓棠一夜没睡好，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心情更是糟糕透顶。她刚走到店门口，脚步就猛地顿住了。

柏斯年竟然站在那里。

他依旧穿着笔挺的西装，但衬衫领口有些微皱，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疲惫和颓唐。他就那样直挺挺地站在紧闭的店门外，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在看到林晓棠出现的瞬间，黯淡的眼睛里骤然亮起一束光，又迅速被她冰冷的视线冻得熄灭。

小薇正手忙脚乱地开着门，看到林晓棠来了，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小跑过来，压低声音急急地说：“晓棠姐，你可算来了！柏先生他……我早上来开门他就在这儿站着了，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问他什麽也不说，就说等你……”

林晓棠胸中那股压抑了一整夜的怒火和委屈，在看到柏斯年的这一刻，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轰然炸开。她甚至没有看傅斯年，直接对着小薇，声音冷硬地开口：

“小薇，关门。放假。”

“啊？”小薇彻底懵了，“放假？现在？可是……”

“对，现在就放。”林晓棠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你不是总说没时间和同学去旅行吗？现在就去，玩几天再回来。”

小薇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决定搞糊涂了，下意识地看向店里：“那……那这些今天刚到的食材怎麽办？牛奶丶奶油丶水果……”

“你能拿走的就拿走，拿不走的，”林晓棠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就让它坏掉，烂掉。”

小薇倒吸一口凉气，眼睛都瞪大了：“晓棠姐！你没事吧？这个月的房租咱们不挣啦？这麽多东西……”

“不挣了！”林晓棠猛地提高声音，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所有的烦躁丶害怕丶委屈都化作了此刻尖锐的决绝，“关门！倒闭！听明白了吗？！”

她最後几乎是吼出来的，然後看也不看愣在原地的小薇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的柏斯年，猛地转身，就要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林晓棠！”柏斯年急切地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悔恨和哀求，“昨天……是我对不起，我喝多了，我失控了，我不该那样对你吼，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林晓棠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积压的所有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直视着柏斯年，眼圈不受控制地泛红，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柏斯年！你能不能不要再和我说对不起了？！自从认识你，你和我说了几百句对不起了！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我受不起！我真的受不起！”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麽苦衷，也不知道你为什麽总是用那种眼神看我，更不知道你昨天发什麽疯！我受不了你这样反反复复，一下子好像能正常交流了，一下子又变得莫名其妙！我开的是咖啡店，我不是心理医生，我治不了你的心病！你放过我行不行？”

她一口气说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看着柏斯年因为她这番话而彻底失去血色的脸，和他眼中那迅速碎裂丶变得一片死寂的痛苦。

她狠下心，不再看他，一把推开他挡路的手臂，快步朝着街道另一边走去。

柏斯年僵在原地，像是被她的话语抽走了所有灵魂，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躯壳。那句“你放过我行不行”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他心口最溃烂的地方，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看着她决绝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嘴，却连再说一句“对不起”的资格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