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家夥计叫什麽,是什麽难事吗?你站大街上问一句,这街坊四邻都知道。”
沈榆站在楼梯上,冷眼瞧着他。
“巧言善辩。”施阳要抽枪,但奈何旁边站了个人,他瞪了眼邱驰砚,又道,“我们一大早而来,只是为给我家少爷讨个说法。掌柜的若想相安无事,就快快交出凶手!”
“我看你这阵势,即便我让你搜个遍,只要没见到人,你就赖在我这了呗?”
“掌柜的只是在顾左右而言他,我说了,我只要人!”
沈榆下了楼,擡手让邱驰砚站到後面,直视着施阳双眼:“我也说了,昨晚歹人闯入又离开了,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人。”
“敬酒不吃吃罚酒!”
施阳已忍不住怒喝,脚步一错,枪势如风。
邱驰砚眉心一紧,刚要上前,沈榆却反手一擡,掌风轻飘,却狠准无比。
铛的一声脆响,铁枪被她生生格开。
施阳只觉虎口一震,掌中酸麻,尚未来得及稳住,沈榆已侧身上前,掌锋带着寸寸劲力,顺着枪杆滑下,一把握住枪尾,略一用力,整杆枪竟被她硬生生夺了下来。
再猛抖手腕,长枪破风掠出,带着震耳的呼啸声,从敞开的门口呼啸而出,狠狠插进客栈门前的青石缝中,枪身微颤。
外头围观的百姓齐齐倒吸一口气,退开数步。
沈掌柜…这麽厉害吗?
以前从未见得啊?
空气中一时只剩那轻微的嗡鸣。
沈榆转回身,静静地理了理袖口:“看到那块牌子了吗?这里不欢迎动手。要打就出去。”
施阳惊诧于一个小女子的力道,也暗暗後悔轻敌。
他做了个手势,身後那些夥计更谨慎地扶上腰间兵器。
“沈掌柜好功夫。可既然动了手,那便不是我倚老卖老了!”
施阳脚下微沉,长靴碾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脆响,气势陡然拔高。
沈榆却只是微微侧身,目光如霜。
施阳一声暴喝,掌风猛拍而出,真气裹着劲浪,桌椅俱震。
沈榆不退反进,衣袖翻卷,掌势柔中带刚,与他正面相迎。
两股气劲在半空撞击。
邱驰砚眼前恍惚一闪,似乎施阳扯起一份若有若无的笑,随即消失不见。
但沈榆接住这掌,突然身形如影,脚步一点,借着反震之力再度欺近,一掌拍上施阳的胸口。
砰——
施阳整个人被震得腾空而起,倒摔在客栈外地上,胸口塌陷一片,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来,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沈榆收掌,脸上看不出半点波澜,只擡眼扫向还握着刀柄丶神色发白的墨韵堂随从。
那几人互相看了眼,纷纷放下兵器,连拖带擡,将施阳抱起来。
沈榆也跟着走了出去,门口那杆深陷青石的长枪被她拔起,顺势往施阳两腿间一扔,枪尖“当”地插在地上,稳稳立住。
她环视一圈人群,声音不高,却足够让人都听到——
“各位,我今日把话说清楚,省得来日还有麻烦事。”她语气冷而稳,“昨日晚饭时分,的确有一陌生人闯入客栈,但他停留片刻就走了,与我店无关,但若真与我夥计有关,我也绝不推诿。但今日墨韵堂施阳管事带人持械滋事,欲行诬陷。我这里的规矩,已经说得够多了,若再有人来扰,那就不要怪我沈榆不留情面了。”
说完,她回了客栈,视线一扫,叶无双在二楼位置默默将一切尽收眼底。
但她没有停留,径直往後院跑。
邱驰砚觉得不对劲,她的脚步太快,太轻,依旧几乎没有一点声响,却带着一丝不稳的虚浮。
他皱眉,迅速跟了上去。
可沈榆前脚刚踩在泥地上,她猛地弯腰,一口黑血喷了出来,溅在地上,带着腥甜与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