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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玄铁血战心初撼(第3页)

项易岂容喘息!刀柄顺势如重锤下砸,全身劲力贯注,狠狠砸在对方锁骨与肩胛骨连接脆弱处!

“咔嚓!”令人牙酸的清脆骨裂声在洞中回荡!

刺客一声压抑闷哼,如遭重击,身形踉跄暴退,左肩明显塌陷变形。

石头阿苏如同受伤的恶狼,带着满身血污扑上!石头毒匕死死抵住刺客咽喉,阿苏用尽力气将特制石镖拍入其几处大穴!瞬间将重创的刺客如死狗般按倒在地,动弹不得!

“留活口”项易见两人齐上,连忙道

说完项易甚至没看那刺客一眼,猛地转身,扑向洞壁!

“铁牛!”嘶吼声中带着他从未有过的惊惶。石头和阿苏死死按着铁牛断臂上方,可那暗红的、滚烫的鲜血,如同失控的泉眼,汹涌地从他们指缝间奔流而出,在地上汇成一片刺目粘稠的血泊。

铁牛的脸已无人色,嘴唇是骇人的青紫,眼睛半睁着,瞳孔涣散失焦,只有胸膛还在极其微弱地起伏。

“药…药压不住了…世子…止不住…根本止不住啊…”阿苏的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双手被血染得通红,绝望地颤抖。石头死死咬着下唇,血丝渗出,额角青筋暴跳,泪水混着血汗在脸上冲出沟壑。

项易重重跪倒在铁牛身边,“嗤啦”一声,撕开那被血浸透、黏连在皮肉上的绷带。

狰狞的断口血肉翻卷,断裂的血管随着铁牛微弱的心跳,一股股地向外涌着生命的源泉。王府秘制的金疮药粉早已被冲刷得无影无踪。生机,正随着这滚烫的血液飞流逝。

铁牛涣散的目光,极其艰难、极其缓慢地,终于聚焦在项易那张写满冰寒与从未有过的恐慌的脸上。

他的嘴唇哆嗦着,嚅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出微弱如游丝的气音,带着血沫的“嗬嗬”声。

项易一把抓住他仅存的、沾满血污泥土的右手,那手冰凉得刺骨。“铁牛,看着我,撑住。”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命令,却更像是在哀求。他撕下自己内里最后一片相对干净的衣襟,用尽全力,死死按在那恐怖的创口上,可那滚烫黏腻的血,依旧顽固地、一股股地从他指缝间渗出。

铁牛涣散的瞳孔里,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闪动了一下。他看着项易,嘴唇极其艰难地翕动着,终于,几个破碎的音节,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带着血沫的气息,飘了出来:

“…臭小子…玄铁…找回来了…没…没给你…丢人吧…”

他的嘴角似乎极其微弱地想要向上扯动一下,想露出一个像小时候每次闯祸后,面对项易责备时那种混不吝的、带着点讨好意味的笑容,却牵动了全身撕裂的痛楚,引一阵剧烈的呛咳,带出大团带着泡沫的暗红血沫。

项易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撕成碎片!无数画面不受控制地冲进脑海:寒冬腊月挤在一个被窝里互相取暖讲鬼故事,盛夏跳进王府荷花池偷莲蓬被管事追得鸡飞狗跳,演武场上鼻青脸肿互相嘲笑又互相搀扶…这个总是挡在他身前,傻呵呵喊他世子的兄弟,此刻正用尽生命最后一点力气,向他寻求一个“没丢人”的认可。

冰冷的手冷酷地宣告:生机已绝,回天乏术。王府的教导,世子的责任,冰冷的权衡得失…这一切构筑的、自以为坚固的心防,在铁牛这句带着血沫的“没丢人”面前,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轰然崩塌!

胸口衣襟下的墨玉“守心扣”滚烫得如同烙铁,灼烧着他的皮肉,更灼烧着他的灵魂!一种从未有过的、名为“痛失”的洪流,蛮横地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堤坝,沉重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冰冷得让他四肢百骸都为之僵硬。

他抓着铁牛冰凉的手在剧烈颤抖,按着伤口的手也在无法控制地痉挛。他死死盯着铁牛那双正在迅失去神采的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声音嘶哑干裂,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沉甸甸的重量:

“没丢人,铁牛,你做得…很好。很好。”每一个字,都像砸在凝固的空气中,带着血与泪的回响。

铁牛涣散的瞳孔里,那点微弱的光猛地跳动了一下,亮得惊人,如同燃尽了最后一丝灯油。

一丝混杂着极致痛楚、最终释然、以及一丝微弱满足的复杂情绪,掠过他那张粗糙的、失血过多的脸庞。他抓着项易的手,那冰凉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回握了一下。很轻,很短暂。

然后,那最后一点光,熄灭了。紧握着项易的手,也彻底失去了力量,缓缓地、无声地滑落下去。半睁的眼睛里,最后凝固的视线,依旧望向项易的方向。

“…铁牛?”阿苏的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仿佛在确认一个可怕的噩梦。

“铁牛哥——!!!”石头压抑的呜咽终于彻底崩溃,化作撕心裂肺的嚎哭,他扑在铁牛逐渐冰冷的身体上,拳头疯狂地砸着坚硬的地面,指节破裂出血也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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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洞里,只剩下松明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浓得化不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石头和阿苏压抑不住的悲泣呜咽,以及一片死寂的、沉重的、足以将人碾碎的冰冷。

项易依旧跪在那里。玄衣的下摆彻底被铁牛温热的鲜血浸透,沉甸甸地贴在腿上,那温热黏腻的触感,像滚烫的烙印,深深烙进他的皮肤,烙进他的骨头,烙进他的灵魂。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沾满粘稠鲜血、无法停止颤抖的双手。那血,是热的,是铁牛的。就在片刻之前,这双手的主人还在对他笑,喊他“臭小子”。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望向溶洞西侧那隐约传来潺潺水声的黑暗通道。那曾如深潭般冰冷、只知计算得失的心湖,此刻掀起了滔天巨浪。那不再是冰冷的权衡,而是被滚烫的兄弟热血灼烧出的、名为“失去”的剧痛,以及一种沉重的、几乎将他脊梁压垮的认知——

原来,这世上有东西,“算”得再精,也换不回来。

原来,肩头的担子,不仅仅是冰冷的任务、沉重的玄铁,还有…人命。是像铁牛这样,鲜活、滚烫、会为他挡刀、会喊他“臭小子”的人命。

他缓缓地站起身,每一个动作都异常沉重,仿佛背负着山岳。他弯下腰,伸出依旧沾满鲜血的手,捡起铁牛至死都未曾离身太远的那面巨盾。盾很沉,冰冷的金属上沾满了血污和泥土,那兽浮雕依旧狰狞,却再无生气。

项易将沉重的巨盾,稳稳地、用力地,背在了自己身后。冰冷的金属紧贴着他的脊背,传来铁牛残留的最后一丝微弱体温,也带来了千钧的重量。

这重量,叫责任,叫兄弟,叫…血铸的成长。

他最后看了一眼铁牛那张凝固着痛楚与一丝释然、再无生息的脸庞。眼中的冰层彻底碎裂,露出底下汹涌的、带着刻骨痛楚的暗流。他不再是那个只知算计的世子了。铁牛的血,为他铺就了一条无法回头的染血之路。

“石头,阿苏,”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历经淬火后的、钢铁般的决绝,“带上玄铁。我们…带铁牛回家。”

回家。带着兄弟的命,和这面染血的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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