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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蚀元引（第2页）

“哼，既然你想立功，想咬人，本王就让你咬得更欢些！”项崮笙眼中寒光一闪，一个冷酷而精妙的借刀杀人之计瞬间成型。“玄稷！”

玄稷的身影再次浮现。

“传密令给黑风口、狼跳峡、鹰愁涧的守将：周廷玉若再调兵追剿蛮酋，尤其是调派那些与王府离心离德、或与他暗察司眉来眼去的营头……放行。不仅放行，把外围的烽燧、哨卡，尤其是那些防御薄弱、易被伏击的区域，恰到好处地让出来。让周副使的忠勇之师，去替本王啃啃蛮族最硬的骨头，试试蛮族祖灵之地爪牙的成色。本王要看看，是他周扒皮的锄头硬，还是蛮族被腐化后的骨头硬！”项崮笙的声音带着金铁交鸣般的锋锐。

“另外，告诉仓曹，周廷玉要的物资，只要登记造册上有的，照单全给。一粒米，一片铁，都不要克扣。但是——给本王盯死。他调走的每一批物资，最终进了谁的腰包，用在了哪支队伍身上，损耗在了哪处战场，给本王查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那些精金、烈酒、伤药，看看是他周副使的私兵精锐吃得满嘴流油，还是真填进了无底洞，所有证据，给本王钉死了。”

“是！”玄稷眼中掠过一丝了然。王爷这是要用周廷玉的贪婪和皇帝的信任作为诱饵，用那些心怀叵测的军队作为消耗品，去试探蛮族被腐化后的真实战力，去消耗大祭司的力量，同时，将周廷玉贪墨军资、苛待士卒、导致重大伤亡的铁证牢牢攥在手中！这些证据，将是未来勒死周廷玉、甚至反制紫宸殿的致命绞索！

“还有，”项崮笙的目光变得无比幽深，“通知我们的人，原先有过吩咐，那就再加把火，让南疆通往中州的几条隐秘商路，尤其是可能涉及军需物资流通的，暂时收紧。市面上流通的寒铁、精金砂、药材，特别是治疗内外伤、解毒的药材，价格可以适当浮动，涨上三成。另外，给那些与王府交好的大商行透个风，就说南疆战事吃紧，蛮族有异动，药材储备……恐有不足。”这一手，明面上是制造物资紧张，实则是为后续可能的大规模采购救命药材做准备，同时，物资短缺和价格飞涨的压力，最终都会转嫁到周廷玉和朝廷头上，进一步激化矛盾，让周廷玉在紫宸殿面前更加被动。

“遵命！”玄稷躬身，身影再次融入阴影。

静室重归死寂。项崮笙独自盘坐，烛火在他冰冷的眸子里跳跃。他借周廷玉的刀，去消耗蛮族的力；他借物资的枷锁，去勒紧周廷玉的脖子；他更在暗中，调动王府所有的资源，为千里之外的儿子寻找一线生机。每一着棋，都狠辣精准，将权谋心术运用到了极致。南疆的血不会白流，他项崮笙要用敌人的血与自己的谋，在这乱局中，为南疆，为儿子，杀出一条生路！

紫宸殿深处，九龙金椅之上。项胤禛闭目假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枚温润中透着刺骨冰凉的玄黑龙佩。玉佩内部，那细微的漩涡正在以一种稳定的度旋转着，传递回丝丝满足的悸动。

南疆方向的烽烟，从未如此炽烈。黑风隘的绝望，血狼原的惨嚎，以及更多无名战场上刀兵碰撞、血肉横飞激荡出的凶戾煞气，还有那些战死将士灵魂深处的不甘与怨毒……这些无形的资粮，正跨越万里山河，源源不断地被玄黑龙佩所吸引、所吞噬。

项胤禛的嘴角，在无人可见处，勾起一抹极其细微、冰冷而满足的弧度。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玉佩中蕴含的玄阴龙煞之力，正在稳步地增长、凝练。每一次搏动，都让他的神魂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熨帖和强大。周廷玉那条狗，虽然贪婪愚蠢，但用起来，确实顺手。南疆的血，流得正是时候。

他并不关心具体的战局胜负，不关心镇南王项崮笙的隐忍布局，更不关心蛮族内部的纷争。在他眼中，整个南疆，不过是淬炼他无上龙煞的熔炉，那些浴血厮杀的将士，无论敌我，都只是这熔炉中燃烧的薪柴。他只需要血与火足够炽烈，只需要那凶戾煞气足够精纯。

“还不够……”项胤禛在心中低语，如同毒蛇舔舐着獠牙，“让那战火，烧得更旺些吧……让那南疆的儿郎们，为朕的伟业，流尽最后一滴血……”

他指尖的玄黑龙佩，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渴望，那细微的漩涡旋转得更加欢快了一丝，出了一声只有项胤禛能感知到的、满足到灵魂深处的无声嗡鸣。紫宸殿的龙椅之下，是南疆大地无声流淌的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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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涎谷，石室。

项易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灰色的混沌气流一闪而逝，带着一丝疲惫，却更多是冰冷的决绝。他肩后的伤口依旧狰狞，暗红的能量仍在蠕动侵蚀，但就在刚才，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当他尝试以混沌原点模拟出一缕带着微弱衰败意念的元力，小心翼翼地靠近伤口边缘一处相对平静的腐朽能量时，那原本狂暴的侵蚀之力，竟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微不可查的迟滞！

虽然只是一瞬，虽然代价是模拟出的那缕元力瞬间被同化吞噬，剧痛更甚。但这电光火石般的现，却如同在无尽的黑暗中劈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模拟……同源波动……干扰节点……”项易眼中精光爆闪，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想法在他脑海中炸开。无法用更强的力量驱除，那能否……欺骗它？用混沌原点模拟出类似的腐朽波动，融入其中，寻找其核心的节点或意志薄弱处，再以凝聚到极致的混沌元力，进行精准的爆破？

这无异于在刀尖上跳舞，在火药桶里玩火！稍有不慎，模拟失败，立刻会引来腐朽力量更凶猛的反噬；即便成功融入，在那腐朽力量的核心引爆混沌元力，也极可能造成自身更严重的创伤。

但，这是目前唯一可能破局的方向！坐以待毙，生机只会被那腐朽力量一点点蚕食殆尽！

“鬼手！”项易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急切，穿透厚重的石门。

几乎在声音落下的瞬间，石门被推开一道缝隙，鬼手那阴鸷而布满血丝的脸探了进来，眼神锐利如刀，瞬间就锁定了项易肩后伤口的状态。“世子？”

“我需要你帮忙。”项易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用你的毒，最烈、最阴、最能侵蚀元力核心的那种，稀释后，注入我伤口边缘，刺激那腐朽能量，逼它显露出更多的节点波动！同时，用你的意识，帮我记录它受到刺激时的能量变化轨迹，越详细越好！”

鬼手瞳孔猛地一缩！他瞬间明白了项易想做什么。这是拿自己当试验场，在玩命！“世子，这太危险，那力量……”

“执行命令！”项易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目光如寒冰般刺向鬼手，“这是军令，也是唯一的机会！”

鬼手看着项易那苍白却坚毅如铁的脸，看着他肩后那如同活物般搏动的恐怖伤口，眼中挣扎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化为一种毒蛇般的狠厉和专注。“……遵命！”他不再多言，闪身进入石室，反手关上石门。他从随身的皮囊中取出数个形态各异的瓶瓶罐罐，开始快而精准地调配起来，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令人心悸的混合毒息。

蛇涎谷在沉默中积蓄力量，镇南王府在冰层下暗流汹涌，紫宸殿在无声中吞噬着血煞。而祖灵之地深处，那搏动的腐心在大祭司的引导下，喷薄出更加浓郁的暗红雾气。蛮族的号角在群山间回荡，新一轮的战争绞杀，在各方意志的推动下，正缓缓拉开更加血腥的帷幕。项易的生死之搏，砺锋营的存亡之战，才刚刚开始。

石室厚重的石门隔绝了外界，却隔绝不了项易体内那场无声的、凶险万分的战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血腥气，以及一种极其微弱的、带着腐朽甜腥的异样气息。

项易赤裸上身，盘膝而坐，左肩后那拳头大小的伤口暴露在昏黄的油灯光下。焦黑的边缘如同被地狱之火燎过，中心深可见断裂的骨茬。此刻，那伤口如同活物般搏动得更加剧烈！暗红色的能量不再是缓慢蠕动，而是如同被激怒的蛇群，在皮肉下、骨缝间疯狂地扭动、冲击！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暗红近黑的污血混合着粘稠的、散腐朽甜腥的渗出液不断溢出，在他身下汇聚成一滩不断扩大的不祥印记。

造成这一切的源头，正是鬼手。他半跪在项易身后，那张阴鸷的脸上布满细密的汗珠，眼神却锐利如鹰隼，闪烁着近乎偏执的专注。他手中捏着一根细如牛毛、通体泛着幽蓝光泽的特制银针，针尖上凝聚着一滴米粒大小、粘稠如墨、散着令人心悸的腥甜与刺鼻混合气息的毒液——正是他刚刚调配出的蚀元引。

“世子，忍住！第一滴！”鬼手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话音未落，他手腕稳定如磐石，幽蓝的针尖精准无比地刺入项易伤口边缘一处相对“平静”的皮肉之中！

“嗤……”一声极其细微的轻响。那滴墨黑的“蚀元引”瞬间没入血肉。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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