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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血痂惊雷(第1页)

指尖死死抠进掌心那块焦黑卷曲的兽残铁,粗粝冰冷的边缘几乎要割破皮肉,每一次心跳都震得它更深地嵌入血肉。背上那冰冷的盾骸,沉甸甸地压着每一节脊椎,仿佛要将灵魂都碾进泥土里。溶洞里铁牛遗体焚毁的焦臭、山鬼头领垂死时那如同毒蛇吐信的诅咒——“军营水浑…深过黑蟒潭…当心自己人”——此刻就在项易脑中疯狂撕咬,与血腥味混在一起,几乎令他窒息。

辕门之上,“镇南”血旗在暮色里翻卷,像一张巨兽淌血的獠口。戍卫兵卒惊疑、审视、带着惧意的目光,如同无数把无形的刀子,一遍遍剐过他遍体鳞伤的身躯。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砰!砰!砰!

陈魁铁塔般的身影撞开人群,玄铁重甲铿锵作响,每一步都沉重地踏在项易绷紧欲断的神经上。那双虎目扫过马背上空荡的绳索勒痕,瞬间凝固的惊痛化为一股实质般的罡风,席卷而来!

“铁牛……”陈魁的声音低沉得如同两块铁石在砂砾中狠狠相磨,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锈味,“…折了?”

项易的脚步死死钉在陈魁面前三步之地。喉头像被一块烧红的烙铁死死堵住,灼痛,嘶哑,不出任何声音。他猛地抬起眼。那双曾只倒映着冰冷算计、权谋旋涡的寒潭,此刻熔岩翻滚——锥心的痛苦、焚天的愤怒、被彻底撕碎的脆弱在跳动的火光下激烈地冲撞、沸腾。最终,所有的风暴只凝缩成一个极其艰难、微不可察的点头。下颌绷紧的线条,如同被拉满的弓弦,无声地宣告着一切的终结与开始。

陈魁腮帮的肌肉猛地绷紧,如同覆盖了一层生铁,紧捏的铁拳指节爆出咯咯的闷响,仿佛下一刻就要捏碎虚空。“石头!阿苏!”他声如炸雷,“押俘虏、玄铁去黑水牢,给我钉死,苍蝇也不准进出?。

吼完,他猛转过头,目光如同两把烧红的铁钳,死死锁住项易:“世子,随我来,大帅、夫人、军师,帅帐候着!”

帅帐厚重的门帘掀起又落下,瞬间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寒意。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气息扑面而来:药草的苦涩、陈年墨锭的沉郁、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却挥之不去的淡淡血腥味,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巨大的牛油烛燃烧着,出刺眼的白光,将帐内的一切都拖拽出长长的、扭曲的影子,如同蛰伏的鬼魅。

沙盘旁,玄墨麒麟吞肩明光铠流转着幽冷的金属光泽,那背影如山岳般凝固——项崮笙。另一端,素白襦裙的云璃,指尖捻着紫檀佛珠,却已失了往日的从容,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那双忧悒如深潭般的眼眸,瞬间穿透了昏暗的距离,将项易满身的血污、眼中破碎的痛楚与狼狈,一丝不漏地尽收眼底。她下意识欲起身,却被身旁藏青布袍、须皆白的玄稷用枯瘦如鹰爪的手掌无声而有力地按住了手腕。

项崮笙缓缓转过身。边关风沙刻出的脸庞,刚硬如斧劈石凿,霜染的两鬓更添肃杀。他的目光里没有温度,没有关切,唯有两柄淬了血、结了冰的利刃,带着洞穿一切的寒意,直直刺向项易的心口!

“醒了?”

两个字!如同两道裹挟着九幽寒气的惊雷,在项易的颅腔内轰然炸响!震得他眼前骤然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一晃!

醒了?从这七年作为王府世子、将人命视作棋子的迷梦中醒来?从自以为“算”尽天下便可执掌乾坤的狂妄中醒来?醒来,才看清这世间根本不是棋盘,而是噬人的血潭!醒来,便要承受这撕心裂肺、滚烫到灼魂的“失去”?

剧痛、耻辱、滔天的愤怒混着血气直冲喉头,他死死咬住牙关,浓重的铁锈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口腔。掌心嵌入的残铁带来锐痛,却不及心口被撕裂的万一。他猛地抬头,迎向父亲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蕴藏着无尽风暴与寒冰的眼眸。寒潭之下,熔岩奔涌,不甘与狼狈在眼底疯狂地厮杀、咆哮。

“父帅…”声音干裂嘶哑,如同砂砾摩擦着喉咙深处。

项崮笙鹰隼般的目光如电,死死钉住他眼中翻腾的风暴。脸上每一根线条都冷硬如铁,不带丝毫波澜。他一步踏前,沉重的战靴踏在毡毯上,出沉闷如踏在心弦上的声响!

“痛?”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凿,带着穿透神魂的力量,“痛你兄弟的血?还是痛你那套‘算无遗策’,在活生生的人命面前,屁用没有?”

“崮笙!”云璃失声惊呼,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项崮笙置若罔闻,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锁住项易苍白如纸的脸:“躲在王府那冰窖似的书房里,拿人命当筹码,算进退回旋,就能在南疆这烂泥潭里趟出一条活路?项易,你算得清北燕铁棺重甲的厚度有几寸?算得清鬼哭子的剧毒几时能蚀骨入髓?算得清朝堂上那些衮衮诸公,为扳倒我项家旗,能把心肝染得多黑,把手伸得多长?”

他猛地抬手,指向帐外那片吞噬了铁牛的沉沉黑暗,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雷霆炸裂,带着深沉的、几乎要将人碾碎的悲怆:“你算得清吗?铁牛的血,只是给你开蒙的钱。贵,贵得远远不够。这潭水,要淹死的人命,车载斗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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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云璃猛地站起!带倒了身旁的茶盏,碎裂声刺耳!她胸口剧烈起伏,泪光在眼中点点闪烁,痛斥道:“易儿刚死里逃生回来,铁牛…铁牛尸骨无存,你还要怎样逼他?非要把他的心也剜出来吗?”

她冲到项易面前,颤抖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他染血的脸颊,却在触及那片凝固的绝望与冰冷时骤然僵住。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背上那块沾满血污泥垢、狰狞扭曲的残盾兽上。

她的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轻轻触碰到那冰冷粗粝的残铁边缘。那触碰轻柔得如同在抚摸一缕残魂,却又沉重得仿佛背负着整座山岳。目光从残盾缓缓移向项易深埋痛楚的眼眸深处,声音陡然冰封,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寒意:“易儿…你可知这镇岳…为何名镇岳?”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项易,投向一片血色弥漫的过往,声音飘忽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栗:“十七年前,南疆鬼哭峡。你父帅,也是这样…背一个人回来…”

项崮笙如山的身躯猛地一震。负在身后的手骤然攥紧,骨节爆出令人心悸的脆响!他闭上了眼,下颌绷紧如一块冰冷的生铁,仿佛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那个人…后背…被南越蚀骨毒砂…打成了筛子…白骨森森地露着…血…从鬼哭峡一路滴到辕门…染红了你父帅半身甲…”云璃的声音微微哽咽,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凌,狠狠扎入项易的耳膜,刺进他的骨髓!“他叫云铮。我的亲哥哥,你…嫡亲的舅舅。”

亲舅舅!云铮!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血色的惊雷,再次在项易脑中炸开。王府秘档中那个英年早逝的名字,母亲每年忌日都会垂泪默念的至亲。竟…竟是如此惨烈地死在父亲的背上?如同…如同今日的铁牛?

项易猛地看向父亲那如山般沉默、仿佛承载着整个南疆重量的孤寂背影,那背影里,竟也藏着十七年前同样的撕心裂肺?“镇岳”之名,竟是至亲之血染成的誓言。

“你父帅背他回来时…云铮…只剩最后一口气了…”云璃的声音冷透,带着刻骨的恨意与哀伤,泪水无声滑落,滴在项易背上那冰冷的兽残铁上,瞬间被吸收,仿佛被那沉重的过往吞噬。“他…他死死抓住我的袖子,眼睛…死死盯住襁褓中的你…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只说了三个字……”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字一顿,字字泣血:

“‘护…住…他。’”

护住他,护住项崮笙,护住项家的血脉!

三个字,如同三道裹挟着血与魂的闪电,狠狠劈入项易的天灵盖。这不是算计得失,不是权衡利弊,这是至死也要护住身后之人的血誓,舅舅云铮用自己破碎的残命,护住了父亲,护住了这个家。铁牛…同样以盾为甲,以命为阶,为他项易争那一线渺茫的生机。

“呃…”项易的身体剧烈一颤,一股腥甜猛地冲上喉头,胸前那枚墨玉“守心扣”骤然变得滚烫无比,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灼透衣衫,直烫进心腑深处。铁牛带着血沫的憨笑、那句“没丢人吧”…舅舅最后那拼尽全力的“护住他”…两张染血的面孔在他眼前疯狂地重叠、撕扯。他赖以生存、引以为傲的冰冷“算”道,在这用生命铸就的血誓面前,是何等的苍白,何等的可笑,何等的幼稚不堪。

“醒了吗,世子?”苍老、沉静却又带着千钧重力的声音响起。玄稷立于巨大的沙盘旁,枯瘦的手指握着那根紫竹竿,佝偻着背,目光却如两道穿透烛光与迷雾的利电,带着洞悉一切的悲悯与沉重的凝重,投向项易。

项易猛地吸气!强行压下翻涌到喉头的血气。布满血丝的双眼抬起,破碎的痛苦之下,第一次燃起一种近乎野兽般的、对真相与答案的饥渴。他需要一个解释,一个方向,一个能将这无边痛苦转化为力量的理由!

紫竹竿的尖端,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沉稳,轻轻点在沙盘上镇南大营的核心模型上。“你拼死带回的那块星纹玄铁,”竿尖精准地敲击着沙盘核心处一个微小的标记,声音平静却字字千钧,“是破甲锥唯一的核心机枢。无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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