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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将众人机锋看在眼里,不觉好笑,眼眸一转道:
“阿玛勿怪,五弟汉文不识,不晓得这些典故也是情理之中。
所幸近来已开蒙读书,假以时日,师傅悉心教导,定能有所进益。”
玄烨似乎并未生气,只随意道:
“朕知道了。难为你还想着替弟弟分说。”
四阿哥笑了笑,不再多言,从容落座。
这番解围之言,更似一把盐撒在宜妃心头。
宜妃气的心窝疼,捂着胸口,也不顾尊卑礼仪,直直瞪着太后,那眼里欲要喷出火来,心里把太后骂的狗血淋头。
原以为儿子养在太后身边自然比一般阿哥尊贵些,谁承想这个老虔婆根本不会抚育孩子。
也难怪呢,自己都没生养过,知道些什么。
贴身宫女眠柳见宜妃竟敢对太后怒目而视,吓了一跳,连忙站在宜妃身侧挡在宜妃恨恨的目光,小声道:
“主子,人多眼杂,别被人捉住把柄。”
宜妃回过神,强压下翻涌的怒气,化作一声长叹。将乌木镶银的筷子狠狠戳向那盘“西瓜双凤”里。
那是掏空的西瓜里装满了火腿,鸡丁新鲜莲子,龙眼,松子等,经隔水蒸炖,清凉甜润,果香馥郁,本是盛夏御膳的精致点心。
被她这么一戳,瓜盅内精心码放的食材顿时狼藉一片,汤水横流,看得人更觉烦恶不堪。
待到月上中天,意兴阑珊,玄烨有几分醉了,太皇太后便让他扶着自己回宫,随后便去歇息吧。
众妃眼见着皇帝都走了,还有什么趣儿,也跟着纷纷离席。
令窈一边领着孩子往回走,一边训诫小七。
“小七,你要记住,若是旁人想在他人面前展露才学心意,你断不可上前打扰。否则,人家一番精心准备,岂不都白费了。”
小七歪着头,若有所思,似懂非懂。
“额涅的意思是,下次若是大哥,或是别的哥哥弟弟们在阿玛面前写字吟诗,做什么展示,小七都不能凑上前去插话,是吗?”
令窈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道:
“是呀。就像小七若得了什么心爱的好东西,满心欢喜要送给额涅,这时却被旁人抢了先,把这份心意占了去,你开不开心呢?”
“不开心。”小七闷闷地摇头,随即又担心地问,“那大哥会不会生小七的气?”
令窈见他明白,倍感欣慰。
“大阿哥是兄长,最是宽厚,疼爱弟妹,自然不会真与你计较。”
令窈不忘叮嘱,“但小七也需懂得分寸,不可得寸进尺才是。”
她话音刚落,就见惠妃扶着贴身宫女挽星的手盈盈走了过来。
自皇贵妃被禁、贵妃失势后,惠妃在宫中一时风头无两,虽与宜妃时有龃龉,也不过是口舌之争。
她手握协理六宫之权,自觉身份非比寻常,言行间不免带着几分高人一等的姿态。
令窈只看见那被月色照亮的朱唇轻轻一弯,未语先闻一声轻嗤:
“妹妹在这儿教导儿子呢?”
说话间,人已行至令窈面前,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小七身上,,似笑非笑,讥诮甚足。
“要我说七阿哥也确实该好生管教管教了。今日竟敢爬到万岁爷的宝座上去,成何体统?
幸而主子爷一向宽仁,若是换了旁人,还不知要如何揣测。莫非七阿哥小小年纪,就存了那等‘跃跃欲试’的心思不成?”
“惠妃!”令窈冷冷看着她。
“请您谨言慎行。小七年幼无知,确是不懂规矩,但若论及‘谋逆’二字,却是万万不敢担待的。
你何必与一个稚子较真?他童言无忌,心思纯直,并无坏心。这些大阿哥也是知晓的。”
惠妃轻笑一声:“性子莽撞就是妹妹这个做额涅的没有教养好。说句不中听的,这便是家教有亏。
这样的孩子,日后还不知要闯出多少祸事来。该谨慎该约束的是妹妹你才对。”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宝座。
“再者,我说的也是实情。自古以来,皇帝的宝座岂是轻易能坐得的?”
令窈被她噎了一句,几乎气结,握着小七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些,言语顿时犀利起来。
“惠姐姐说的是。小孩子嘛,顽皮好动也是常情。大阿哥自幼养在宫外,姐姐或许不甚了解孩童心性。
可您也曾抚育过六阿哥、八阿哥,如今膝下还养着九阿哥,难道不知孩童天性如此?还是说对别人的孩子,便不会这般上心体谅了?”
惠妃正欲反驳,令窈眼风一扫,恰见宜妃正从不远处缓缓行来,忙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