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马!去上官府。”
端木珩对着门外突然冷声下令,声音已恢复惯有的冷硬。
他需要立刻见到上官玄。既是兑现那“同舟共济”的约定,更是要亲自去探一探,那潜入上官府的可疑之人,究竟所为何来!
雪后的洛阳街道清冷。端木珩策马疾行,不多时便抵达了上官府邸。
门房见是他,不敢怠慢,却也面露难色:“将军,我家大人他……此刻正在书房会客,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
“会客?”端木珩眸光一凛,“什么样的客人?”
“这……小的不知……”门房惴惴不安道。
端木珩心中疑窦更甚,面上却不显:“无妨,本将军去偏厅等候便是。”
他随着引路的仆人穿过庭院,目光锐利地扫过书房方向。在经过书房外的回廊时,他刻意放缓了脚步。恰在此时,书房的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上官玄正送一人出来。那人身着不起眼的灰色斗篷,帽檐压得极低,但身形步态间,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宦官特有的气质!
端木珩的脚步猛地顿住,目光直直射去。
上官玄显然没料到会在此刻撞见端木珩,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闪过一丝慌乱。他下意识地想挡住那灰衣人。
那灰衣人也察觉到了端木珩,立刻低头,加快脚步欲走。
“站住!”端木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冷的威压,瞬间冻结了空气。
灰衣人身形一僵,停住了脚步。
上官玄脸色铁青,上前一步:“端木将军,此乃……”
“上官大人何时竟与宫中内侍有了如此隐秘的交情?”
端木珩骤然打断他,目光冰冷地在两人之间扫视。宫中的人?在这个时候?是冲着他来,还是冲着上官玄?或是……冲着上官徽口中的“和离”之事?
而那灰衣人被他强大的气场吓的身体微颤,不敢抬头。
上官玄深吸一口气,心知无法隐瞒,只得硬着头皮道:“将军误会了,此位公公只是……奉太后懿旨,来……来询问一些前些时日先母忌辰祭奠之事。”他提及早已逝去的母亲萧翎,语气不由低沉了下去。
“郑太后?”端木珩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太后娘娘如今潜心礼佛,不问世事,竟会特意派人出宫关心臣子家先母忌辰?上官玄,你我之间,方才盟誓,而后你便私下密会慈宁宫的人?这就是你合作的诚意?”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最终落在那灰衣人身上:“这位公公,面生得很,不知在慈宁宫任何职差?太后娘娘有何懿旨,需要如此隐秘传达?”
灰衣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将……将军明鉴!奴才……奴才只是奉旨传话……太后娘娘念及旧情,惦念上官氏香火祭奠……特命奴才来问一句……绝、绝无他意啊……”
“奉旨问一句忌辰,需要如此鬼鬼祟祟?”端木珩步步紧逼,周身杀气凛然,“上官大人,令堂仙逝多年,太后突然如此‘关怀’,不觉得蹊跷吗?”
上官玄脸色白了又青。他自然知道此言端木珩不会轻易相信,母亲萧翎去世多年,与郑家更无深交,而他之如此一说,不过是让眼前这棘手的局面快些过去。他知道端木珩与郑太后之父、吏部尚书郑士元在朝中并非一路,甚至多有龃龉。如今看来,此事不说个明白,他定是不肯罢休了。
他猛地闭上眼,复又睁开,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和屈辱:
“端木珩,此事……并非你想象的那样。太后此举,或许……是冲着我个人而来。”
“哦?”端木珩目光微凝,等待他的下文。他知道上官玄与郑家二小姐有过一段无疾而终的旧情,这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并非绝密。
上官玄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太后……或许是因为一些陈年旧事,对我上官家有所……‘关照’。”他虽语焉不详,却也点出了其中的关键。
端木珩瞬间了然。郑太后这是借关心之名,行警告之实,她不愿看到上官家与他端木珩走得太近!而之所以用这种隐秘且近乎羞辱的方式,既是顾忌太后身份,也因那段不便宣扬的旧情,或许更带着几分对上官玄的迁怒和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