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方青骆想去一趟洗手间,关屿白便起身陪着他一起去,没想到却在洗手间门外遇到了两个熟面孔,在世贸海峡大厦见过的杨总和徐总。
这里是个Gay吧,遇到他们其实也不算意外。方青骆不禁在内心感慨,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比起方青骆的面色冷淡,杨总和徐总就显得热情多了,虽然这份热情明显是冲着关屿白去的。
“屿白年纪轻轻,就已经大有作为,将来公司有合适的项目我们可以一起合作啊。”徐总先开口说道。
“两位叔伯客气了,屿白还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以后还请二位多多指教。”
“年轻人谦虚踏实,有礼貌又好学,不错不错。以前的事情那都是误会,将来在这个小圈子里我们自然会多加关照。”杨总笑眯眯地说道。
徐总提议互留联系方式,“以后加强合作,一起发财啊。”
关屿白没有拒绝,拿出手机添加了联系人。
“怎么了,你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两人从洗手间回到卡座,关屿白问道。
“哪有不高兴,逢场作戏罢了,只是突然想到那句‘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当然,我只是泛指,不是在说你。”
“利益是人们一生都在追求的目标,但对于我来说在这过程中必须把握好底线和尺度,而你就是我的底线和尺度。”
“你真是……”这个话方青骆接不下去,但他心中已经一片明朗。
从酒吧回来后,两人在翠微苑休息了一晚,隔天早上关屿白便先回了明屿。
年后他要提交一份项目的细化方案,助理已经将整理好的资料发到了他的邮箱,需要他修改审核,“我忙完这几天就过来看你。”
方青骆叮嘱他道,“要按时吃饭,注意劳逸结合。”
春节长假转眼间就结束了。
节后上班第一天,方青骆一早便接到了一名红会工作人员的电话。
“您好,我是厦门市红会造血干细胞捐献者资料库的工作人员,检索到你与某位需要进行骨髓移植患者的HLA配型相合,请问您是否有意愿捐献?”
方青骆忽然想起来,大学的时候,有一次他参加了医学院组织的公益献血活动,在做完血液初筛检查合格后,他填写了志愿捐献者同意书和登记表,并且还留下了一份用于进行HLA分型项目检测用的血样进行入库。
骨髓捐献一直是遵循“双盲原则”,捐献方、受捐方对彼此信息互不知晓。
方青骆前几天才听外婆提起张如芸的孩子患了白血病,现在红会就通知他配型相合,这种巧合让他不得不怀疑,难道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我可以稍微考虑一下吗?”方青骆说道。
“当然可以,这是我们的联系电话,等您考虑好以后请尽快和我们联系。”
当天晚上方青骆就接到了张如芸的电话,她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疲惫,“青骆,妈妈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跟你开口,但我还是抱着一点点的希望恳求你……珈禾她还那么小,我真的没办法接受她就这么离开我……”
“外婆是不是都跟你说了?珈禾前段时间被确诊为白血病,骨髓移植配型亲属的最佳顺序是亲兄弟姐妹之间的全相合移植,骨髓移植配型库那边也还没有消息,所以我、我……”
方青骆下颌线绷得很紧,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低哑地问道,“你们在哪个医院治疗?我明天去看看你们。”
“在市医院的血液内科。”张如芸回答道。
“行,那还挺近,我明天先忙完工作就过去。”
方青骆在血液内科病房里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孩子,张如芸离婚后再婚生的女儿,他同母异父的妹妹,谭珈禾。
相比方景文的女儿,这个女孩儿他看着觉得更喜欢些,大概是他们的长相都随了母亲的缘故。
女孩半躺在床上,睁着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偷偷打量着他,看了一会才怯生生地喊道,“哥哥。”
方青骆心里一软,便点头答应道,“嗯,你好好养病,会好起来的。”
张如芸在方青骆小的时候,大概已经是尽了全力保护他。改嫁之后,虽然没怎么再管方青骆,但每个月还是会很准时将生活费打给他。
所以比起为富不仁的方景文,他更希望张如芸能过得幸福。
“我上辈子是不是作了什么孽,这辈子要让我偿还,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我的孩子……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照顾珈禾,我都快忘记上一次这么照顾你是多久以前的事了。青骆,是妈妈对不住你。”
方青骆看着一脸憔悴的张如芸说道,“先别放弃,也许希望很快就会到来,再等等骨髓移植配型库的消息,如果确定配不上,我可以试试。”
“青骆,你能来看我们,妈妈已经知足了,你这孩子这些年过得也很苦吧……”
“别哭了,小禾还需要人照顾。如果配型成功,你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吗?”
“到时候她爸爸会请专门的护工,而且骨髓移植后要进无菌仓,小禾至少要在那里呆上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是了,骨髓移植后最大的风险就是排斥反应。方青骆站在原地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将红会通知他的事情说出来。
从医院出来,方青骆回了一个电话,“你好,我考虑好了,同意骨髓捐赠。”
方青骆其实不确定和自己配型成功的究竟是不是谭珈禾,但就算只是一个陌生人,他也还是愿意捐赠的,毕竟能给他人带去生的希望。
只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他要怎么将这件事告诉关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