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扫一眼高璇,直接对元潜道:“晚之才入仕途,前程未知,还是早去太医院好。”
高璇冷冷一声哼,还没讽刺,元潜已经道:“陛下昨夜也遇到烦心事了,多一位太医也好,下官差人送公子。”
他向後招手唤出几个人,吩咐送顾晚之进宫。
顾晚之揪着袖口,远远一回头,看见老侯爷在用那种很隐秘的目光审视元潜。
此时已将近辰时,太阳当空,宫人各司其职,太医院也井井有条。
顾晚之一进门就见到了魏钟,老头拈须,拧眉看着案上公文。
他紧张,嗓子发干,和身边人打过招呼就跑到魏钟面前。
“院使。”
魏钟擡头,讶异地看着他,道:“陛下不是给你三日假?不过才一日,怎麽就来了?”
顾晚之不知道怎麽开口,索性坐下来和魏钟把泗水巷的事情说了,还说了老侯爷要他和皇帝套近乎探口风的事情。
显然魏钟也是知道此事的,半点惊讶也无,倒是劝他:“王爷的伤太医院看过了,无碍,至于要去陛下处,本官劝你三思。昨夜皇宫里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今早太後娘娘也来看了陛下。”
顾晚之一脸不懂。
魏钟骂了一声笨,恨道:“今日去给陛下换药的太医都被骂了,最严重的罚俸三个月。”
三个月!
顾晚之开始犹豫,但好像钱不是借口吧!他家虽然不富裕,但绝不缺钱。
他承认是怕皇帝,不想去看见他,但自己一时之快和整个侯府的平安孰轻孰重他还是知道的。
再三想了想,他道:“让下官去吧,顾家近年不得力,也和陛下没什麽交情,前些年老爷子又得罪了太後娘娘的表兄,实在前有狼後有虎,进退两难。请院使成全。”
魏钟睨他,点点头:“那午时给陛下换药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去问问陆詹事宜。”
然後顾晚之就去找了陆詹,得知一个很尴尬的事情——昨夜那个宫女,不知道下的什麽药,到现在皇帝都还不让人碰。
一碰就发火,一碰就要关上殿门自我解决——这才是皇帝对着太医发火的原因。
顾晚之讪讪,午时拿些清热降火的药和伤药去皇帝处了。
皇帝在看奏折,松松垮垮披着外袍,脸色很差。
今日伺候他的是高简,见到顾晚之倒是一愣,反应过来立刻去通报。
皇帝还埋着头苦干,过了许久才点头,顾晚之松口气,跨进门行礼。
“陛下万安,臣太医院顾晚之特来为陛下换药。”
皇帝握笔的手一顿,拉了拉衣领,叫他起来,道:“放在那处就好。”
顾晚之觑一眼高简,把白纱药酒等物放在皇帝指的矮案,侍立一旁。
皇帝放下笔,鼻子一抽:“这是什麽?”
顾晚之看向那碗降火的黑绿的药汁,委婉道:“回陛下,近来天干,这是太医院配置下火的药。”
皇帝不置可否,也没让人试药,自己坐到矮案後边,正要宽衣,忽又道:“都退下,高简来。”
记录伤情册子的同侪看向顾晚之,很为难。
高简也很为难,皇帝万金之躯,要是被他弄坏一点,他死都没地方埋,当即跪下请宽宥。
“去寻两个药童来。”
呃,不要这麽别扭吧?顾晚之囧囧。
“陛下,臣有事求陛下。”顾晚之跪着道。
皇帝睨他,先叫他起来,又许久才道:“都下去,顾晚之留下。”
顾晚之对此已经很是熟悉,抽抽鼻子心安理得看宫人们一个个都下去,只留下他和皇帝共处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