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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当空,斑斑点点落在地上。
诏狱里,元潜边洗手,边望着顾晚之发愁。
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人怎麽在这里。
送回去,皇帝要罚他,关着,皇帝也是要罚他的,可能还会雷霆震怒,摘了他的脑袋。
不若……
他敲定主意,走向顾晚之,那人受惊,後退一步,撞在了刑具满满的墙上,血味刺鼻。
顾晚之梗了梗脖子,浑身哆嗦。
元潜又问一遍手下人:“他是最後一个?”
手下人看看元潜身边洗手的血水,又看看他干干净净的手,点头道:“是,大人,他是最後一个。”所以没审完你洗什麽手?
元潜牙疼,他都审了一天了,现在告诉他皇帝心上人听了一天惨叫,这叫什麽事呀!
他觑着顾晚之,道:“我……送你回去?”
顾晚之浑身警惕:“进了诏狱还能全须全尾出去?”
“自然是能的,”元潜给他一颗定心丸,“要是陛下来了这里,还得打扫一遍,洗刷干净,芬芳扑鼻迎陛下。”
顾晚之看了一眼刑架边还在滴血的倒铁鈎鞭子,没应声。
元潜便不再寒暄,领着他往外走,上了地面出了巷子,又领着他进宫,直奔西苑而去。
戌时末,皇帝还未就寝,正对着一叠折子发呆,身边立着高简和两个奉茶宫女。
皇帝看见元潜领着顾晚之来就知道这麽回事了,看顾晚之中衣上染了血迹更忍不住眉头狂跳,走下去把人按了个遍才面无表情看向元潜。
元潜紧张,干巴巴道:“顾医士口述行踪有异,臣也一时不查……”
“下去吧。”皇帝打断他,又对高简道,“准备沐浴。”
元潜大是松了口气,溜了。
高简也很紧张,好心地带着两个宫女退了出去。
殿里只剩顾晚之和皇帝。
皇帝给顾晚之擦了手,领着人用了点心。
顾晚之脸色还有些白,问的却是无关紧要的话:“所以他们都知道陛下和臣的关系了?”
皇帝敏锐地发现他有所不同,反道:“迟早要知道。”
迟早要知道……顾晚之心乱乱的,很难受,像有什麽他很不喜欢的事情发生了,不期待的事物缠着他,甩也甩不掉。
皇帝又进里殿找了几件衣衫,领着顾晚之沐浴完换上。
原本,顾晚之在这里是有一套换洗衣服的,因为前夜和皇帝胡闹暂时穿走了,还没准备。
沐浴结束,他把头发上的水拧下来,坐在床沿盯着身上的明黄发愣。
皇帝走过来,把一件外袍披在他身上,于是顾晚之又盯着身上的月白常服发愣。
皇帝拿了帕子给他擦头发,用湿漉漉的手指捏捏他耳边,问:“怎麽了?害怕?别怕,朕在这里。”
皇帝第一次和顾晚之说这麽白话的话语。
皇帝寡言,不爱说话,对臣下能省就省,对身边人如何顾晚之并不知道。
他僵住脖子扭头,搂住了皇帝的腰,问:“虽然不知道锦衣卫在查什麽,但陛下就这麽放心臣?万一臣参与了呢?”
皇帝没接话,顾晚之就接着道:“臣时常想,想锦衣卫是何等存在,臣私下里说了多少皇家事宜了,怎麽就没有一次找上门来,现在可能知道了。”
皇帝问:“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