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玫瑰花,铺满了整个客厅的玫瑰花海!
阶梯教室那么大的空间全部被玫瑰花铺满,只留他身下一块奶白色绒毯被簇拥着。
这幅场景的冲击力实在太强了,温棠晕晕的,不然他怎么会觉得这一刻自己像一个被捧在手心的小公主。
“还难过你的小玫瑰会散吗?”
裴铮拿起一只玫瑰放在他手里。
“喜欢玫瑰,就每天都送你,你手里的玫瑰永不会败。”
裴铮的声音很低沉,很好听,鼓点一样敲在他心上。
虽然他下午感慨的玫瑰并不是这个意思,虽然裴铮还是不会懂他的心思,但这些玫瑰燃烧得太热烈了,所以当裴铮吻痛他后颈时,今夜一直抿紧的嘴唇第一次泄出细软的叫声。
裴铮被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哭得太阳穴一跳。
温棠的眼泪像突然翻倒的宝石盒子,一大颗一大颗掉了下来。
虽然裴铮素来喜欢看美人哭,但在他面前哭得这么不顾形象这么惨的还是第一次见,让他心里莫名有点烦躁。
裴铮:“既然明知道发烧,还不看天气出门。”
温棠:“你也明知道我在生病你还吼我!”
裴铮:?
这气势差点就把他吼信了,到底谁在吼?
温棠吼得把自己呛到,连着咳嗽几声愈发委屈:“你嫌我烦就别捡我啊,捡回来又一直骂我,你们有钱人就可以这么反复无情吗?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呜妈的好像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呜——”
大概是哭得缺氧,温棠已经开始胡言乱语,小时候说一个脏字都要被打的,谁让他现在没人教呢。
他也不想哭啊好他妈丢人啊,可他就是忍不住啊咋整啊呜呜呜。
少年人生病痛起来比天大,哭得眼泪决堤,鼻涕泡都冒了出来,双眼肿成小核桃。
真丑啊。
丑得裴铮一秒钟都不想再看他哭。
裴铮烦躁地开门出去:“唐礼!”
金牌特助一秒出现:“裴总,您需要什么?”
裴铮嘴角抿直,第一次在下指令前停顿了半刻,略有生硬问:“怎么,让一个小孩儿别哭。”
唐礼:?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呢。
但面上还是维持着经典从容的微笑体贴问:“是小温先生疼得难受吗?不如您送他一些喜欢的东西。”
裴铮:“他喜欢什么?”
唐礼:!那是您的小情人又不是我的。
“呃……小温先生大概和画画相关吧,还有上次在公司用餐,他似乎更喜欢甜品一类,不过养病期间也不太适合吃这些。”
裴铮:“还有呢?”
唐礼:“……”
“半个月了还一点不了解,”老板不悦殃及池鱼,“是不是年终奖给唐特助开太低了。”
唐礼:!
他也想哭了。
裴铮隐隐还能听见卧室传来的抽泣,来回踱了两步,实在不理解这些小孩子说一出是一出的脾气,都是惯的,就该和员工一起实行绩效考核。
裴铮家里采用的极简装修风格,并不能变戏法一样突然搞出来一个花里胡哨的艺术品拿去哄小孩,过了会儿他冷着脸回到客卧门外,微微侧耳听里面的动静。
听了片刻,没见什么动静,心道该不是哭晕了。
裴铮推门进去,被子还是那床被子,只是上面歪着一只小狗。
大概是哭累了不能吃便只能睡,歪成那样,能舒服才怪。
裴铮过去探了下温度,退烧还得一会儿,哭过的眼皮儿是红的,睫毛结成一绺一绺,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又像刚从水坑捞出来的样子了。
裴铮纡尊降贵地把人放平,转身要走,却不知袖口什么时候被揪住了。
他扯了扯,没扯动,去掰手指时温棠微微睁开了眼。
湿漉漉的眼睛没有焦点,只软软嘟囔了一声:“爸爸……”
裴铮俯视了温棠一会儿,直到温棠再次合上眼睡去,手还紧紧攥着他的袖口。
“爸爸……别走……”
梦里的声音含混不清,和昏迷在他怀里时一样脆弱,像雨碎在玻璃上。
裴铮几不可查地叹了一声,长腿一伸,将扶手椅勾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