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好左突右闪,循着空隙踩进去了。幸好她崴的脚早已好了。林闻安正趴睡在纸堆里,一只手?臂垂在地上,衣裳也皱巴巴的,襟口松了半寸,下颌被散乱衣领掩去半边。姚如意?蹲在他面?前,呼吸都莫名放轻了。漏进窗棂的几束清寒的光照在他额角,眉骨处便投下了两道淡淡的影子,也将他的眉眼晕染得更加深邃了。鼻子好高,睫毛也长呢。姚如意?趁机大肆将林闻安看了个?遍,在心?里重重点头?,她的眼光真是没错的,婶娘们?怎的就不信呢?二叔这皮囊搁在后世,那也是能当明星的。忽而一阵风来,将满地的纸都吹得簌簌颤,有一张纸飞起?来,被姚如意?眼疾手?快地抓在了手?里,下意?识一瞧,她便僵住了。上面?是一张图,虽然只是笔画很潦草的草图,但?图上画的是带底座、还带了直长炮筒的……一种武器。姚如意?傻了,这玩意?怎么?看怎么?像……炮啊!她虽然没见过真的炮,但?她跟外婆一起?看过“二营长,把我的意?大利炮拉出来”那部剧啊。不大了解历史的姚如意?并不知晓其实?早在宋朝便已造出了历史上最早的攻城火器,长得还真像个?炮。她瞪圆了眼,有个?古怪又难以置信地念头?在她脑中盘旋不止,让她攥着这张图纸的手?都微微有些发抖。不会吧…难不成……片刻后,当林闻安忽然意?识到身边有人,困倦地睁开眼时,他便听见姚如意?用一种仿佛在密谋大事、两个?卧底对暗号的口吻,低头?靠近了他,在他耳畔,神秘兮兮地问道:“二叔。”“你知道宫廷玉液酒,多少?文一杯吗?”林闻安:?寿司船明知已无望,却还在奢望,明知……明日便是小年,姚如意正在灶房捣鼓寿司船。案板上摆了一溜小碟子小碗,面前?的竹帘上铺了醋饭,斜斜撒些青瓜丝、渍萝卜丁、银丝鲙,排得齐齐整整。她在里面忙碌,小卖部?里的生意则是三寸钉和小孩们在看顾。这几日姚如意不仅在鼓捣寿司,还与来送玩具的荷香讲好,让周榉木做了些时新好玩的木雕棋盘、卡牌来。小时玩的大富翁改头换面为“升官发财棋”、飞行棋变作“燕儿飞”、跳棋还叫跳珠棋。各制几副,备上一张写了玩法的纸,便开始摆在小卖部?里售卖。卡牌游戏暂且仅做了一种,算是仿大宋风物而改制的“大宋版狼人杀”:将木片锯作三寸见方的薄片,刨光上桐油,阴干后正面刻角色,背面则刻上“姚记”的兔头商标。虽然好些国子监学生都?说她画的兔头太丑,建议她请个好画师来画。姚如意心想,都?是些不识货的,这可是她儿时曾风靡校园的流氓兔!角色么?,姚如意以道士对应预言家,灵婆对应女巫,猎人仍是猎人,捕快是守卫,平民角色有书生、货郎、茶博士等;山匪对应狼人……此时也不好叫狼人杀,姚如意冥思苦想,最后决定叫阴阳牌。这些东西一摆上便极受欢迎,原只?备得套,被冬日窝在学堂里无聊至极的学子们一日便买空了。如今订单已积了三十余副升官图、四十套阴阳牌,加之还有需固定供货的绢人娃娃、零碎小玩具等常备货物,周榉木是凳子不敲了、桌也不锯了,赶集摆摊儿更不得空去了。他以往那闲适清淡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每日两眼一睁便要?干活,成?日里都?在应付姚如意这儿雪片般飞来的订单。连雕刻技艺都?在飞速长进。这几日小卖部?生意也因此而大涨,来买棋的学子们虽没买着棋,但来都?来了,便逛一圈再?回去,只?要?逛了,多多少少也都?会买些零碎。姚如意每日数钱数得乐乐呵呵的,唯一遗憾的是,无畔带走了她的辣片儿,却一去不复返,没什么?消息。姚如意思忖着过?年前?还是亲自去一趟才好。不然她一直想做的零食,仙贝、雪饼、巧心酥、怪味豆可怎么?办呢?一个人实在是做不过?来。她做做辣片儿都?供不应求了,如周榉木也差不多,每日两眼一睁便是卤蛋、调肉浆、搅面糊、炸鸡柳、蒸豆皮做辣片儿。这都?已算是极简后的了!毕竟她朝食套餐里的捻头、肉夹馍的馍还有粥,皆从外头相熟用料好的食摊订制,甚至送来前?摊主便替她用油纸一个个装好了,摆上就能卖,不必她多费心。饶是如此,一大早也忙乱得很,幸好有丛伯丛辛和三寸钉帮衬张罗呢。不论?是家里的活计还是铺子里的生意,三人都?为她大大分忧解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