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倾岩宫和帝君同居了那么久,就算两人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也难免有些意外,比如不小心撞见君上洗澡什么的。
扶川低头换衣服,听见顾雪摇的话之后动作变得有些暴躁,哼,她果然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可以了。”换好衣服,他没好气地追上顾雪摇,向洞外走去。
顾雪摇见扶川身上的衣服歪歪扭扭的,便上前提着他的衣领两边帮他略微调整了一下,再从乾坤袋中取出新买的暖帽给他戴上。
双层暖帽中间填充了棉絮,手感绵软温和,外面一圈还缝着灰色的兔毛,看起来十分保暖。
顾雪摇俯身帮扶川把帽子戴正,扶川对这样的亲近有些抵触,他皱了皱眉,却还是乖乖站在原地任由对方摆弄。
“好了,”顾雪摇满意地望着自己的成果,笑道,“《礼记》记载:‘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衣冠端正才是君子的第一步。”
扶川沉默地望着言笑晏晏的顾雪摇,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异样之感,人不人鬼不鬼浑身肮脏的他在她眼里竟能成为一位君子?
“现在出去砍一些木材,再找点吃的。”顾雪摇运了灵气把乾坤袋收起来,一个油纸包却从中掉落。
“咦?这里竟然还剩一些食物。”她把油纸包打开,甜腻的香味瞬间飘出来,几个圆鼓鼓的糖人躺在她掌心。
这是那日去凡间时,她自己亲手做好了冰镇着带回倾岩宫的糖人,还没来得及吃,一起做糖人的两人就陷入了绝境之中,生死不明。
她颇为感慨地望着手中的十个小糖人,眼眶渐渐濡湿,泪水模糊了双眼,她吸了一口气努力将其憋回去,却突然意识到,当初她只做了九个糖人,希望和扶川能够长长久久,那么,这第十个糖人又是从何而来?
她仔细端详着藏在最深处的第十个糖人,这是一个拿剑的女子,芝麻大小的眼睛微微弯着,脸上糊着两团绯红的糖饼,红彤彤的嘴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
虽然捏糖人的手法很是拙劣,但她还是看出来,这个人就是她自己。
联想到那日扶川手上沾的糖浆,顾雪摇这才明白过来,那晚他嘴上说着嫌弃,却偷偷地给她做了一个。
一共十个糖人,是祝愿他们十全十美的意思吗?
少年扶川瞧着面前的女人拿着一个丑丑的泥人泫然欲泣的样子,面上露出几分嫌弃:“一个丑陋的泥人也能让你感动成这样,真是没出息。”
顾雪摇:?
这不是你自己做的?
她吸了吸鼻子,无奈道:“这是糖人,用糖浆做的,要不要尝尝?”
在她将糖人递到他面前的那一刻,扶川本能地后退,这玩意儿能吃?坏女人还想骗他。
顾雪摇以为扶川是嫌弃糖人脏了,便耐心解释道:“你放心,这很干净的,我当时净了手捏出来的,没有用嘴吹哦。它味道可甜了,就是做得就是有点丑。”
这何止是丑,扶川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怪里怪气的握剑小人,有点怀疑把它吃进肚会中毒。
一直生活在北极没见过糖人的他对这种丑丑的东西很是抵触,他眉头紧锁着,不断后退来表示自己的抗拒。
但随着糖人离自己越来越近,甜丝丝的香气迫不及待地钻入鼻中,勾得饥肠辘辘的扶川五脏庙都开始抗议了。
他却依旧绷着脸,别扭的偏过头:“我不吃。”
就在他开口时,顾雪摇手疾眼快地把那糖人塞到了他嘴里。
“唔”甜香软糯的糖人入口即化,扶川觑了顾雪摇一眼,默默抓过串糖人的竹签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食不果腹的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他囫囵吞枣般的解决掉一个之后,望着顾雪摇手中剩下的那些糖人,悄悄吞了吞口水。
“那个,我们什么时候去找柴火和食物?”
顾雪摇瞧着扶川瘦削的脸上,一双漆黑圆溜的瞳孔满怀期待地望着自己,便和蔼地笑道:“不急,你饿了的话,可以先把这些吃了。”
扶川盯着那一个个香甜的糖人,悄悄咂了咂嘴,他看了一眼顾雪摇,而后把油纸包给抓过来:“刚才吃得太快我没尝出味道。”
少年心动
扶川背过身,不想让顾雪摇看到他难看的吃相,他很快吃完了两个糖人,又飞快地吮了吮沾上糖浆的手指,把油纸包还给了顾雪摇:“给你。”
他的眼中带着少年人才有的满足与欣喜,在决定将剩下的糖人还回去时,又有些留恋与难舍。
顾雪摇见他颇为不舍又大义凛然的样子,诧异地问:“你怎么不吃了?”
扶川一边向外走一边小声嘀咕:“那不就把你的都吃光了。”
顾雪摇勾了勾唇,原来他还挺懂事的。
“这糖人我都吃腻了,你若是不吃,我就只好丢掉它了。”说完,她作势要把油纸包往外扔。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口中回味着糖人甜腻绵软的口感,那甜滋滋糯软软的一口吃下去,就连心脏都是甜的,那是吃遍百苦的他从未尝过的滋味。
眼看着白净的糖人马上就要被扔在雪地里,沾上冰冷的雪水,他焦急地伸出手:“别!”
顾雪摇露出一丝得逞地笑容:“这才对嘛,不要浪费食物,再说了,吃饱了才有精力去砍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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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风雪终于停歇下来,两人趁机出门,去山上捡拾柴火。
满山遍野皆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深山之中固然不缺柴火,但成日的雨雪天气使每一棵树上都长满了湿润的苔藓。地上树枝上都是湿淋淋的水迹,两人脚下踩出来的小径带着黄褐色的泥浆,看起来脏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