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看时何的眼睛,低头把烟点燃,冷笑一声。
“跟你说了不想死就滚,非要进来听这些鬼话……”
尼德霍格深吸一口气。他努力地,状似不在意一样,意兴阑珊地对时何摆摆手:
“珍奇动物参观够了没有?你可以走了。”
“看在你举身赴血池,回去还得半夜自己搓衣服的份上,前面这段,我就不收你门票……”
……
声音戛然而止。
时何小心翼翼地,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
柔软,温暖,带着一点颤抖,那么轻那么轻的触感……
就好像他是全世界最重要的珍宝一样。
“你不是什么生物废料,我也不在乎你为什么救我。你没有把我当成任何人的代替,你爱我,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一点。”时何闭着眼睛,小声说,“你是我哥,唯一的哥哥。”
……
一瞬间,尼德霍格的手抖得要握不住烟了。
这个吻极度克制,一触即逝,在他推开时何之前,那孩子自己就退开了,安静地坐在他的身边。他想要把时何再推远一点,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这个力气。
他甚至不敢看那孩子的眼睛。
尼德霍格一直都是嘴欠晚期,总习惯叨叨个不停。损人利己,插科打诨,恬不知耻。
研究人员是懒得搭理生物废料的。只有把他们惹生气了,他们才会来回头看他一眼,骂上几句,或者教训他一下。
边旭其实没有对尼德霍格有多特殊,那些扭曲的憎恶和嫉妒在灼烧尼德霍格,也伤害到了他。
边旭只是个好人而已。
好人也得被激怒才能看到他。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是尼德霍格确认自己存在的、唯一的途径。
直到他从废墟中爬出来,在垃圾堆里捡到了一个小孩。
他神采飞扬的指点江山,疲惫寡言随口说点什么,暴戾地发泄那些不可对人言的感情……不管什么时候,时何都会抱着枪,跟在他后面,小步跑着,努力跟上他的步伐,仰着头,认真地听。黑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他。
什么也不说,那么认真地盯着他,好像他的每一句废话都那么重要,是这个小孩的全世界。
没有实验体,没有生物废料,没有冰冷的编号……
他只是他而已。
是他最重要的人。
尼德霍格用力地眨眨眼,努力想把视野重新澄清一些。
“我指出这一点,只是想向你证明一件事。”
司知砚平静地站在血上半寸的半空中,片污不沾,薄雾后的眉眼平和而柔软。
“——你早就走出了那个把你当做生物废料的研究所。”
“我知道你有所隐瞒,我不为难你,也不强迫你。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在顾忌着时何,顾忌着我,想要避免我们可能会做出的某种行为……也许,那并不是问题。”
“我和时何不会伤害你。唯独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在别人的眼中,你比你想象的,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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