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开隙时,毒蛇已蜕皮——《深渊学园·新生手册》扉页批注
铁锁撞击木门的钝响如同惊雷,撕裂了柴房内凝固的死寂。那扇隔绝了生与死的厚重门板,带着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缓缓向内打开。门外尚未化尽的积雪反射着刺目的天光,汹涌地灌入这方黑暗囚笼,刺得李婉晴下意识地闭紧了双眼。
苏麻喇嬷嬷铁塔般的身影堵在门口,逆着光,面目模糊,只有那双浑浊却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穿透光尘,死死钉在李婉晴身上。刺骨的寒风卷着雪沫,毫不留情地扑打进来,瞬间激得李婉晴一个寒颤。她蜷缩在角落的稻草堆里,努力睁开被光线刺痛的眼睛,迎向那两道冰冷审视的目光。
嬷嬷没有立刻说话。她的视线缓缓扫过阴暗潮湿、散着霉味的柴房内部,最终落回李婉晴苍白憔悴、沾满污垢的脸上。那目光里没有怜悯,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审视货物般的评估。死寂在蔓延,只有寒风穿过门洞的呜咽,以及…远处通铺方向隐约传来的、压抑的啜泣和低语。一种无形的压力如同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李婉晴的胸口。
【系统提示:遭遇关键npc【苏麻喇嬷嬷】!精神压力+o!环境威胁度评估:【极高】!】
【校长评语(猩红闪烁):笼门开了!是通往生路…还是另一个更精致的屠宰场?看看嬷嬷的眼神,她在掂量你的骨头够不够老鼠啃!】
终于,嬷嬷那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干涩嗓音打破了沉寂,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碴子砸在地上:
“陈柯…没了。”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下垂的眼角几不可查地瞥了一眼自己暗褐色袖口——那里,几点深褐近黑、已然干涸凝固的污渍,如同丑陋的虫豸,紧紧吸附在粗糙的布料纹理上。
一股混合着铁锈与脏器腐败的淡淡腥气,随着她的动作,若有似无地飘散过来。
李婉晴的心脏猛地一缩,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她垂下眼帘,掩去眼底所有情绪,只让身体因寒冷和虚弱而微微颤抖,声音细若游丝,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谢…谢嬷嬷明察秋毫…替奴婢洗刷冤屈…”
“冤屈?”嬷嬷的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刻薄冰冷的弧度,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这深宫里,冤屈算个屁!鼠笼空了,总得有人填进去…算你命硬,踩着他那副烂骨头爬出来了。”她枯瘦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捻了捻袖口上的污渍,浑浊的眼底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厌恶与掌控欲的幽光,“老婆子这儿,不留吃白饭的废物。”
机会!
李婉晴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迸出一种抓住救命稻草的、近乎卑微的急切光芒。她挣扎着想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动作却因冻僵而显得笨拙踉跄。
“嬷嬷!奴婢…奴婢不敢吃白饭!”她急促地喘息着,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奴婢…奴婢懂得一点法子!或许…或许能在这暑热天里,给嬷嬷解解燥气,制些…制些冰凉的物件!”
“制冰?”嬷嬷浑浊的眼珠微微转动,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审视之外的、真正属于兴趣的探究。盛夏的紫禁城如同蒸笼,冰块是绝对的奢侈品,连她们这些底层管事也难得享用。她向前逼近一步,阴影几乎将李婉晴完全笼罩,“就凭你?这冻掉脚趾头的天,你拿什么制冰?说!”
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般挤压着李婉晴的呼吸。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语清晰地回答,每一个字都带着孤注一掷的分量:
“硝石!嬷嬷,硝石溶于水,能吸走大量的热!只要找到足够大的水盆,外层放水,内层小罐里也放水,再把硝石倒进外层的大水里…不多时,内层小罐里的水…就能结成冰!”
她一边说,一边用冻得通红、微微颤抖的手,艰难地从怀中掏出那个被破布层层包裹的小包。她小心翼翼地解开一层层布,最终露出里面灰白色的、结晶状的硝石粉末。她将这小包硝石双手捧起,高高举过头顶,如同献上最珍贵的贡品,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这是奴婢…侥幸得来的一点硝石,愿献与嬷嬷!请嬷嬷…给奴婢一个效力的机会!只求…只求一口饭吃,一个容身之处!”
【系统提示:动【说服(技术展示+卑微求生)】!目标:苏麻喇嬷嬷。判定中…基于目标需求(消暑)、信息可信度、自身处境…判定成功(惊险)!】
【校长评语(扭曲字体):硝石?哈!老鼠洞里刨出来的救命稻草!卑微的姿态,精准的投喂!小毒师,你这‘忠心’献得…时机掐得真准啊!嬷嬷的脚趾头…是不是已经开始幻想冰块的凉意了?】
嬷嬷的目光死死钉在李婉晴高举的硝石粉末上,又缓缓移到她那张写满了卑微、恐惧与最后一丝渴望生存光芒的脸上。柴房内死寂得可怕,只有寒风掠过门洞的呜咽和李婉晴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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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凝固。
终于,一声极轻、却如同赦令般的冷哼从嬷嬷鼻腔里出。
“哼,算你还有点歪门邪道的用处。”她枯瘦的手一伸,如同鹰爪般精准地攫走了李婉晴手中的硝石包,粗糙的指尖捻了捻那灰白的粉末,感受着那特有的凉意和涩感。她浑浊的眼底掠过一丝满意,但看向李婉晴时,那目光依旧冰冷刺骨,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
“滚出来吧。以后,浣衣局的脏水沟,归你刷了。再敢动歪心思…”她阴冷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西头那间空屋,又落回李婉晴身上,“下一个填鼠笼的,就是你!”
沉重的枷锁仿佛瞬间从身上卸去。李婉晴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冰冷的地上爬了起来,长时间蜷缩导致双腿麻木刺痛,她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深深地垂下头,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
“谢嬷嬷恩典!奴婢…奴婢定当尽心竭力!”
嬷嬷不再看她,仿佛处理完一件微不足道的杂务,转身便走。那沉重的脚步声踏在冻硬的泥地上,出沉闷的回响。就在她侧身迈过门槛的瞬间,李婉晴低垂的眼帘猛地抬起一线,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瞬间捕捉到一个关键的细节——
在嬷嬷那件深褐色粗布棉袍的腰间,一块半个巴掌大小、边缘磨损的木质腰牌,因她转身的动作而短暂地从衣襟下摆滑出!腰牌呈深褐色,上面用墨笔清晰地写着几个字:癸等采药。字迹旁,还刻着一个模糊的、葫芦形状的印记!
太医院!癸等采药使!
这个身份如同闪电般劈入李婉晴的脑海!那是太医院最低等的杂役,负责在宫苑内外采集、搬运最基础的草药,甚至处理药渣秽物,地位卑微,却拥有着进入太医院外围区域的通行权!一个通往更高层次、更致命漩涡的跳板!
【系统提示:现关键线索【癸等采药腰牌】!获得信息:【太医院外库】初步准入可能!】
【校长评语(猩红小字):老鼠爬出了柴房,看见了药草园的篱笆!小毒师,药香和毒气…往往只有一线之隔哦。癸等?好,毕竟…毒草也归采药使管!】
李婉晴迅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翻涌的思绪。她拖着冻得僵硬麻木的双腿,一步一挪地跟在嬷嬷身后,艰难地迈出了那扇囚禁她多日的柴房门槛。刺目的天光和冰冷的空气让她一阵眩晕,但她贪婪地呼吸着这自由的、混杂着冰雪与深宫尘埃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