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晚将年氏那封信在烛火上点燃,看着信纸蜷曲成灰。八爷的眼线还在府中,这个认知让她后颈凉。她推开账册站起身,决定去书房核对近日的收支。
夜色已深,廊下只有巡夜侍卫的脚步声。书房里还亮着灯,苏培盛正在整理文书。见她进来,苏培盛躬身行礼:“格格这么晚还未歇息?”
“有些账目要对。”姜岁晚走到书案前,翻开最新的账册。苏培盛退到门外值守,身影映在窗纸上。
账册上的数字起初很正常,但翻到后面几页,她现几笔异常支出。这些款项标注为“杂项采购”,数额不大却频繁出现,时间集中在最近半个月。她取出之前的账本对比,同样的项目在以往每月只出现一两次。
窗外传来打更声,二更天了。姜岁晚揉揉眉心,决定先回房。她吹灭书房的灯,推开门的瞬间,瞥见远处假山后有个人影闪动。
她立即退回书房,从窗缝向外看。苏培盛快步走向假山,与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影汇合。那人从怀中取出信封,苏培盛接过藏入袖中。借着月光,姜岁晚看清信封上的年氏族徽。
她屏住呼吸。苏培盛是四爷最信任的心腹,怎么会与年氏余党接触?那人压低声音说了什么,苏培盛点头,随后两人分开。
姜岁晚犹豫片刻,选择跟上去。苏培盛没有回住处,而是绕到后院小门。更夫的梆子声突然响起,三长一短,这是胤禛与她约定的警讯。她闪身躲进树影,看见苏培盛警觉地回头张望。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信封从袖口滑出一角。姜岁晚看清了信纸上的字迹:“西直门粮仓”。她心中一凛,那是三年前军饷案的关键地点。
苏培盛迅捡起信封,快步离开。姜岁晚等他走远,才从藏身处出来。她需要立即告诉胤禛,但转念一想,没有确凿证据,贸然指证苏培盛只会打草惊蛇。
她回到房中,取出私藏的炭笔和纸条,记下刚才的现。窗外的梆子声再次响起,这次是四长一短,表示危险解除。她吹灭蜡烛,躺在床上无法入眠。苏培盛的双重身份让她心惊,但更让她在意的是那封密信的内容。西直门粮仓与年氏余党联系起来,说明三年前的军饷案还有隐情。
次日清晨,姜岁晚照例去给福晋请安。李侧福晋今日格外安静,倒是年氏旧部的几个侍妾频频看她。福晋神色如常,但姜岁晚注意到她多看了苏培盛两眼。
从福晋院里出来,苏培盛迎上来:“格格,四爷请您去书房。”
胤禛正在查看地图,见她进来,示意苏培盛关门退下。
“昨晚睡得好吗?”胤禛问得随意,手指却在地图上敲了敲。姜岁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是西直门粮仓的位置。
“做了个梦。”她斟酌用词,“梦见故人送信,约在西直门见面。”
胤禛抬眼:“故人?”
“年家的故人。”她轻声说,“送信的是熟人。”
胤禛沉默片刻,走到窗边:“十三弟今早递来消息,西直门粮仓昨夜走了水。”
姜岁晚握紧衣袖:“损失大吗?”
“烧了两个仓房。”胤禛转身,“幸好库存不多。”
她想起账册上的异常支出:“最近账上有几笔杂项采购,频率反常。”
胤禛走到书案前,取出一个木盒推给她。里面是烧焦的布片和一块令牌,令牌上沾着煤渣。
“这是从火场找到的。”胤禛说,“和你之前现的煤渣一样。”
姜岁晚拿起令牌细看,上面刻着模糊的徽记。她用指甲刮开污渍,露出年氏族徽的一角。
“八爷已经失势,年氏余党为何还要冒险纵火?”
胤禛收起木盒:“有人想销毁证据。”
苏培盛在门外通报:“四爷,十三爷来了。”
胤祥带来新消息:“纵火的人抓到了,是粮仓的旧吏。他招认是受年氏旧部指使。”
“年氏还在牢里,哪来的旧部?”胤禛问。
胤祥看了眼姜岁晚:“指使者用的是年家的信物,但手法不像年氏的风格。”
姜岁晚想起昨夜那个披斗篷的人:“或许有人冒充年氏余党?”
“有可能。”胤祥点头,“八爷虽然被软禁,但他的党羽还在活动。”